(十五)终于进宫
锦夕冠了秦姓,改头换面地成了秦家的大小姐,总算是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米虫生活,可是锦倾祁却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她常常一个人摸到河边,对着锦倾祁消失的方向默默的坐着,祈祷他能平安,捉走他的那个人似怒似喜的样子,她还真摸不清他带走锦倾祁是什么用意,只好对着河面长吁短叹,寄希望于奇迹出现,希望他也许哪天会忽然被送回来。
秦纪第一次火急火燎地在河边找到锦夕的时候,气急败坏地揪着她的衣领提着她回了家,还赏了她一顿家法,锦夕依旧乐此不彼地往河边跑,一次一次的秦纪却误会成了她在怀念秦玥,毕竟,秦玥是在那里,把她带回来的,于是兵器所没事的时候,他也跑到河边和锦夕一起坐着,讲着他和秦玥的故事。
“小玥三岁时被我爹带了回来,小时候的她很可爱,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连下巴也是圆圆的,小玥爱笑,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我爹说,小玥是孤儿,我爹把她捡回来,收为义女。所谓义女,其实不过是下人待遇,所以她一直受族中兄弟姐们的欺负,连年长一些的下人也会欺负她,但她并不计较,常常忍气吞声,那时候,我也是看不上这个软弱无能的受气包义妹的。”
“直到有一天,我娘丢了一只金钗,那是我爹送给我娘的定亲信物,因为掉了一颗珠子,我娘将它束之高阁,打算过些日子再去修补,我娘金钗丢失以后追究下来,一个叫小玲的下人指证见过小玥去了我娘房中,最后金钗果真在小玥的枕下被找到了,娘最恨偷盗之人,一气之下将小玥押下命人杖责,小玥一改平日里的软弱模样,冷静安然,对小玲轻轻一笑说道:我有一只手链,昨天睡前摘下忘了戴回来,就放在我玉枕下面,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拿出来一下?”
“小玲却疑惑地说:你哪里有什么玉枕,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布枕么?小玥就狡黠地笑了:你对我房间这么了解吗?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玉枕,而是一只布枕?我记得方才家丁们进去搜金钗,你并没有进去啊?”
“小玲顿时白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小玥此刻一改平日里受气包的模样,咄咄逼人地看着小玲说:是你把夫人的金钗放在我枕下的时候看见的吧?”
“最后小玲承认了诬陷,小玥洗清了嫌疑,那一刻我才知道,小玥从来不软弱,她也不是受气包,平日的受气,只不过是她不屑反抗。正是从那时起,我对小玥,有了欣赏。”
他静静地说着,仿佛是说给锦夕听,又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又仿佛是说给这静寂的湖面听。
河边风大,锦夕躲在他的大袍里安逸地听着故事打着瞌睡,秦纪缩着脖子被寒冷的河风冻得面色铁青,直到他爹派人来找他,他才抱着睡着的锦夕回秦府。
皇上赏了两个美人给秦纪,据说还是姐妹花呢,一个叫云霓,一个叫云裳,美倒是真的美,举手投足间妩媚风情无限,据秦纪所说,她们两个在封后的大宴上的领舞的舞娘,只因他叫了一声好,皇上立刻皇恩浩荡地把两个美人赏给了他。
秦纪为两个美人特地又辟了一块地,建了一个新的园子,提名云影园。
云影园建在后院,特供两位美人居住,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扰,包括锦夕。这个锦夕倒没有异议,皇上赐的美人,名为妾侍,实则不过是监视罢了,她才不会去招惹,最好避而不见,何况她们既然是皇上的人,难保没有见过她,万一认出她,那不是死定了,所以她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好在她们一般深入简出,她又爱往外跑,加之刻意躲避,见面的机会倒还真的不多。
日子风平浪静地往下过着,十年过去了,锦夕慢慢长大了,秦纪曾数次奉命领兵出征,皆大胜,皇上大悦,竟封了秦纪为异性王爷,赐封地朗州城,称号朗安王,锦夕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郡主身份,锦夕十一岁了,不再担心苦居山认出她,她太想看看公主娘到底好不好,于是有事没事就打听秦纪什么时候进宫。
机会很快来了,皇上要立太子了,召见百官商议。
锦夕清早就穿戴齐整,等在了秦纪房门口。听见他起床,遣走了丫鬟亲自上阵了,端着他的洗漱水走了进去,一脚踏进去,她尴尬了:“秦叔啊,呵呵...打扰啦...”云霓云裳正一左一右服侍他穿戴朝服呢。
秦纪瞟了她一眼,对她挥了挥手:“你是无利不起早啊?献殷勤就免了,有事直接说吧。”
“秦叔,你今天要进宫啊?”锦夕笑眯眯地凑上前。
“嗯,圣上传召,商议立太子一事,怎么了?”秦纪接过她手中的漱口水。
“我是觉得吧,好歹我也是堂堂一位郡主嘛,虽然是沾了你的光,但是也要知恩图报啊,食君之禄,当然要思君之忧啊,我也去吧?”
“胡闹!思君之忧?谁教你的?你能思什么优?你要进宫做什么啊?”秦纪好笑的问。
“秦叔,我就想进去看看嘛,见识一下也好啊,你就带我去吗嘛!”
“我在殿前议事,你去不方便,下次再带你去吧,好吗?”秦纪抱了抱她,柔声哄着。
“我就今天想去。”锦夕摇摇头,抓着他的衣袖蹭了蹭。
“好好好,带你去,宫里也有一位郡主,略长你几岁,你去她那里呆着,不许到处跑,不许惹事。”秦纪受用她的亲近,无奈地警告道。
“郡主?”苦居山无兄弟姐妹,怎么会有一个郡主在宫里?
“嗯,衾珞郡主是被囚禁的三王爷的女儿,三王爷还是当年先皇囚禁的呢,皇上将她养在宫里,无非是为了牵制三王爷,所以如果她欺负你,你也不必太惧她。”秦纪抱摸摸她的头发解释道。
锦夕没有再问,三王爷,她当然知道,先皇的三皇子,因为和苦居山的父亲联合谋反被囚禁的,原来他还有个女儿。
秦纪的马车在城门口放慢了速度,锦夕挑起车帘看向外面,宁静的城墙下再没有昔日暴乱厮杀的痕迹,城墙上镇守着训练有序的守卫,而曾经九卿抱着她一跃而下的决然身影骤然跃然于脑海,锦夕深深吐了一口气,心里一阵颤抖,公主娘,我回来看你了。
秦纪将锦夕送到了一所宫殿门口,她抬头看了看,碧落宫。一个女孩儿跑了出来,看见秦纪,露齿一笑:“郎安王倒是早,果真是忧心国事呢。”
秦纪微微倾身:“衾珞郡主安,这是小女锦夕,年幼无知,有劳郡主费心了。”
女孩儿打量了她片刻,伸手将她揽住,对秦纪挥挥手:“放心吧!”
秦纪交代了锦夕几句便起身离开。
锦夕转头看了看这碧落宫的周围,想确定它的位置,再找到去歆昔宫的路,如果皇后真的不是公主娘,如果她还活着,那么她一定在歆昔宫。
衾珞郡主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找什么呢?”
锦夕连忙收回了目光:“没有,我好奇而已啦!”
衾珞道:“有什么可好奇的,这里靠近冷宫,人都不多,我一个没有背景的郡主,宫人们也知道捧高踩低,也不常来打点,没有什么好看的。”
锦夕心头一跳:“冷宫?在哪里啊?”
衾珞指了指右边:“那边,干嘛?你对冷宫也好奇啊?”
锦夕想了想道:“皇上登基十年了,都没听过有选秀纳妃,后宫就皇后娘娘一人,这冷宫里,根本就没有人住的吧?”
衾珞摇头:“非也非也,冷宫里住着一位娘娘,而且皇上对这个娘娘,可比对皇后娘娘上心多了,别人不知,我可看的清清楚楚。”
锦夕心里一急,急切地抓住衾珞的衣袖:“真的吗?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衾珞被她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她:“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锦夕顿了顿神不自在地说:“我只是好奇啊,这不算是宫中秘闻吗?呵呵…”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但是皇上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冷宫,否则杀无赦,所以你别想,我不带你去。”衾珞连连摇头。
锦夕不满,什么女人八卦,你自己不也是女人。
衾珞见她不说话,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锦夕只是笑,满脸的高深莫测:“反正今天皇上他们都在前殿议事,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