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晚上，我请了假，咬着块蛋糕坐在楼顶的秋千上。手机搁在桌子上，显示着QQ的界面，上面有一段对话。

“我妈说你挺漂亮的，叫我有时间带你回家玩，女王大人您要不要抽空来骑士家里视察。”

“你妈妈真开放，要是我爸，一定打断我的腿。”

“没事，你妈妈看到我这么帅气，肯定会拦着我你爸的。”

妈妈吗，我苦笑了一下，有时候妈妈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点含义都没有。从小她就对我又打又骂的，记得又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什么缘故她半夜让我在门口跪地板 ，我清楚地记得那木板上还有几行铁钉，一个个闪着冷冽的光芒。她就这么摁着我跪了下去，那时我才几岁呀，尖细的哭喊声在黑暗里响起，哭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更是让我心里的屈辱感愈发强烈。她全然不顾，独自走回去关上门回房睡觉了，只剩下我在门外哭泣。她走回去没多久后，一双手就把我扶起来，牵动了我膝盖上的伤口，我哭得更是厉害，焦急地声音却在耳边响起“欢兮你忍忍，我带你回家。”

是郑贤，我知道是他，也只有他。我根本走不动路，他吃力地把我抱回家，我拼命忍住抽泣，却还是吵醒了叔叔阿姨，阿姨看到我血流的膝盖，惊呼连连，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连忙开车送我到医院。

我永远都会记得医院的长廊上，阿姨抱着我，心酸地红了眼睛。

刘月，你看呀，别人都知道心疼我，你怎么就不会心疼心疼我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抱紧了双膝，眼泪顺着眼眶刷的流下来，阵阵寒意从脚心升腾起来，我觉得好冷。

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我慌乱地拿上手机，机械般地走下楼，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三层高的别墅，灯火通明，却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家，每次我都会把大家里所有的灯和都打开，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睡觉也会锁好几道锁。

365天的时间我至少有300个晚上是自己在家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习惯，我苦笑，拨了个号码。

“喂？”这个陪伴了我那么多年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已经习惯了发生什么事，第一个找他，仿佛这个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郑贤，你在哪，我自己在家，我好怕，你过来好不好。”拿着手机的手不住地颤抖，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害怕。

“你等等我，我马上过去，”话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看样子他应该是在外面。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三二三的节奏是我和他约定好的暗号，这个幼时觉得无比得意的约定让我的心定了下来。

我起身去开门，门外袭来一阵浓重的酒气，我皱了皱眉，“你怎么又喝那么多酒啊。”

他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的东西递给我，“我最近搞个KTV，有些事都是在酒桌上谈的，拯救我了拯救我了你啊，我正愁没理由脱身。喏，臭豆腐，你最喜欢的那家，趁热吃。”

我去冰箱拿出牛奶加热，转身的时候眼尖看到他撕开一次性筷子，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扑在沙发上，“别动我的臭豆腐——”他被吓得筷子一摔双手托住我往下滑的身体，等我坐好后，摊摊手无奈地说，“好好好我不动你的，那你去煮东西给我吃，我饿了。”

我皱皱鼻子，装作嫌弃的样子，“臭死了你，我才不煮东西给酒鬼吃。”

一个抱枕扔了过来“你个白眼狼！”

我吐吐舌头，欢快地蹦跶着去关火，倒在玻璃杯里拿过去，挤挤嗓音“宝贝~喝奶奶啦~”我明显看到沙发上的人浑身一震，嘴角愉悦地勾了起来，放到他面前，他嘴角抽了抽，我坐在桌子上，睨着他“贤哥哥~快喝掉~人家专门为你煮的~醒酒~”他浑身颤抖，惊恐地看着我，我抛了个媚眼过去，他彻底被雷到了，双手合十，“你是我姐姐，我大爷，我祖宗，我求求你了，咱好好说话行不行。”

我眨眨眼睛，看了眼桌上的牛奶，他立马端起来一饮而尽，“好！郑哥真豪爽！”我拍拍手，郑贤一口没吞下去的牛奶噗地全喷了出来，这下子换我欲哭无泪了，扯着桌上的餐巾纸胡乱地在脸上乱抹一通，他在一边笑得妖孽，我气呼呼地把桌上的杂志扔到他身上，他机灵一躲，全数躲过，我瞪了他一眼，“不准动我臭豆腐！”说完蹬蹬蹬上楼换衣服。

我换了一身睡衣，带着一身奶味欢快地蹦跶下去，和郑贤打打闹闹吃完一袋臭豆腐后电话响起，卓焕顾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林欢兮！你在哪。“

我一脸茫然”我在家啊。“

”那刚刚帮你接电话的那个是谁！“电话里的声音更加火爆，我一听就懵了，拿开话筒，小声地说”你刚刚接我电话啦？“

他猛地点点头，我一巴掌拍过去，这家伙！

我呼了呼口气，”嗯...那是我哥哥。我刚刚在换衣服。“

”换衣服？！夏桐说你是独生女。“我仿佛看到了卓焕顾瞪着他的小眼睛火爆的样子，我更加无奈，抽出身下的抱枕砸过去，许是他听到了细碎的声音，再次发问“他还在你家吧，林欢兮你真够棒的。”嘟嘟的声音传来，我瞬间炸毛。

扑到郑贤身上，把他压在沙发上拿抱枕拍着他，“郑—贤！你干嘛乱接我电话啊！”

他一脸无辜，“以前都是这样的啊”，我气结，坐在旁边和他干瞪眼，“再说了，是你叫我过来的好不好！”我的气势瞬间崩坍，我抱着抱枕，扁扁嘴，回拨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冰冷的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来，我无奈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我心焦地等了五分钟，再打一个过去，还是正在通话中，我扶额，看到坐在旁边悠闲看电视的罪魁祸首，感觉五脏六腑都哗啦啦的出血。

再耐心地等了几分钟，打过去，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我第一次觉得卓焕顾的声音是那么地好听，焦躁地抓了抓披在肩上的头发，打了好几次，还是那个冰冷的女声，我感觉心慌了，空洞洞的。

就在我再次挂掉电话，想要摔手机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和郑贤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