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紧紧地抱着，结实的胸膛和臂膀禁锢着她颤抖的身子，仿佛给了她勇气与力量，加上他在耳边说的疼惜的话，楚羽诺的心情渐渐回归于平静。

静静的呆在他的怀中，清晰的感觉着他身上压抑的情绪，仿佛能够清晰的知道他的紧张与担心，紧紧咬着下唇，深深的将小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听着他此时不规律的心跳……

“对不起，我太任性了。”闷闷的开口，楚羽诺紧紧地搂着他。

“不，是我的错。我本该陪在你身边的，若是我在你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轩辕洌松开抱着她的手，将她的小脸抬起来，抬手为她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痕，柔声开口，“可是诺儿，从昨天夜里开始，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因为……”

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她竟觉得无从开口。

凡是事出，必有因，独自困惑倒不如亲自去问个明白。

檀云道师的话自耳边响起，抿了抿唇，犹豫再三，终是鼓起了勇气直视这个问题。

抬眸看着他，说道，“我，看见了……你杀他们……”

英眉蹙起，轩辕洌的黑眸认真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淡淡开口，“就因为我杀了他们？诺儿，你不是第一次见我杀人吧？”

“不！不是的！问题不是你杀了人，而是……”想起他杀他们时的样子，竟不自觉的带了哭腔，“那时候的你太过于陌生了，那个轩辕洌不是我认识的人，他不是在我面前的轩辕洌……”

一滴眼泪闪烁着晶莹溢出眼眶，在轩辕洌的心上划过一道血痕，钻心的疼痛。

听着她无助的语气，无论如何都有想要掐死自己的冲动。

她的心情，他此时好像能够体会一些。因为他一直以来带给她的不确定，让她的心中很不安，他一直以来不想跟她提及的事情，恐怕被这小家伙理解为隐瞒或者是欺骗了吧？本因为不想将自己的世界强加到她的身上，所以什么都不告诉她，终究还是自己错了吗？

“诺儿，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轩辕洌。”温柔的为她擦干眼角，他朝她宠溺的笑了笑，道，“只不过，另一面的轩辕洌比较叛经离道罢了。”

“另一面的……轩辕洌？”

“是，就是，你曾经问过我的，我的曾经。”

木讷的点点头，楚羽诺不知道自己该做如何反应，只能乖乖的呆着，等待着他接下来说的话。

“你该知道九王爷年少时的不幸，没人疼没人爱，空有九皇子的头衔，地位却比不上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婢，受尽白眼与欺侮。十三岁那年，因为镇北王的原因，被当今圣上废黜皇籍，流放江湖自生自灭……”

“等一下……你遭到废黜的原因，是因为父亲？”

“啊。”淡淡的应了一声，轩辕洌看进她澄澈的眸子，继续道，“一不小心听到了有些不利于镇北王的言辞，当时太单纯，不明白为什么镇北王明明打了胜仗，他们还是要在背后算计。便在镇北王班师回朝的当天不计后果的闯了金銮殿，却被门外的御林军拦了下来。后来当今天子一怒，便从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子变为了庶人。”

看着她满脸的惆怅，轩辕洌笑笑，拉着她的小手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为她讲述他这些年的事情，但是有些太过于沉重的细节，便被他一语带过，因为那些说来没有意义。

楚羽诺听着他平静的讲述他那千疮百孔的过去，皱在一起的心一直没有舒展的机会，这些年，从一个少不更事的皇子到如今运筹帷幄的九王爷，期间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苦难与折磨。而这一切，都是他独自承担过来的吗？

“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心疼你的夫君了？”看着她紧张而痛苦的神情，轩辕洌反而好心情的打趣。

“你这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呀？就算要活者，也不用非得那么辛苦呀，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她无法体会，他那时到底被逼到了什么境地，但是就是心痛，隐隐的疼痛……

“可是，我是不打算活着的，却偏偏活了下来。”说到这里，轩辕洌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山顶，此时从楚羽诺坠崖的惊吓中出来，才记起方才的事情，于是漫不经心的道，“诺儿，你在上面有见到一个弹琴的姑娘么？”

弹琴的姑娘？

“没有啊。”楚羽诺瘪嘴，闷闷的道，“我又没有在照镜子，如何看得见我自己？”

如同惊雷在心头炸开。

轩辕洌蓦然回眸，看着明显还在状况外的小东西，心中涤荡着她一句话带来的震撼。

她的意思是……刚才在上面弹琴的是她？正是因为弹琴的人是她，所以走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

那么！那两年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是她吗？那个仿佛看得懂他的伤痛，用琴声来安慰、引导他的人，竟然是她吗？所以她才会是认识檀云道师的样子，该死！他早该想到的！

若是如此，那洛依依是不是早就知道，但是因为什么顾虑所以才跟他隐瞒了一些事实？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诺儿，你曾经在五台山住过吗？”

“嗯，十三岁那年来过，在这边住了两三年呢，我还……”

柔柔的话还未说完，仿佛意识到什么，惊讶的站起身来，睁大了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轩辕洌.

白衣，长剑，戾气……

轩辕洌……

四目相凝，静默无语。她站着，他坐着，诚如她在山上与他在山下对面而望。

太大的震撼瞬间那两年的懵懂情谊，心中情愫翻腾无处宣泄，只能积于胸口蒸腾、升华，随着眉目交接擦出新的色彩。

“诺儿……”

“混蛋。”

轩辕洌刚出声，便被楚羽诺开口呵住，不由封口不语，看着满脸复杂情绪的小脸，各种不忍心撕扯着他的神经，若不是她此时情绪不定，他定已把她紧紧地搂紧了怀里。

可是，现在不行。

“你这大混蛋！”那两年的白衣少年，让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忘却的人，竟然是眼前这家伙！“当年为什么要走得那么突然？为什么毫无征兆的就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一把破剑算什么？就那么走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你知不知道我那天是什么心情！你这混蛋……”

她一向平静的性子，此时如同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口口声声的指责，宣示着她有多在意当年的事情。

轩辕洌将一切看在眼里，似乎明白了一个事情。落霞说她许多年前喜欢过一个人，难道那个人，说的就是他吗？

“当年的事情，真的很介意？”

“我当然很介意！”

“为什么？”

“因为我喜……”

他问的急，让她一时还来不及思考，楚羽诺的想法竟差点脱口而出，着实令她懊恼。可是，就算是她没说出口，嗅觉敏锐的轩辕洌，依旧听出了端倪，脸上不由扯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意。

“你笑什么！我在指责你！”

恼羞成怒的楚羽诺，再见了他脸上了然的笑意，脸上更是有些发烧，像是酝酿了长久的秘密被人揭穿一样。

出自女人的自尊也好、矜持也罢，局促的背过身去不去看他，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懊恼之中。

“是吗？你当时喜欢上我了吗？”

一阵凉风划过，轩辕洌已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双手自背后搂住她的柳腰，俊朗的面孔靠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丝暧昧，随即便张口含住了她的小耳垂……

他突然的动作令她的身子一阵颤栗，却是傻傻的站着，任他为所欲为，因为他的怀抱太过温暖，竟一时不想离开。

“不，我才没有……”

“倔强的小东西。”

“嗯……”

轩辕洌惩罚性的咬了她珠玉般的耳珠，换来她的惊叫出声。

“可是诺儿，我当年的心中可没有别的女人的地位，无论是谁……”

满意于她的反应，他窝在她的颈窝淡淡开口，一字一句传进楚羽诺的耳中，心便被蒙上了一层冰霜，方才还软软的身子，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像要做好准备随时逃跑的小兽。

“做什么？你敢给我动一下。”感受到她的变化，轩辕洌开口威胁，同时收紧了搂在她腰际的双臂。

“我知道你当年喜欢着某个人，你一直都念念不忘的人……”

越说声音越小，小到近乎听不到她的声音，可是这酸气弥漫着的空气，反而令轩辕洌的心情大好。

“我心里有人你都知道了？岑默告诉你的？”

“不然呢？”

听着他这明显的默认，楚羽诺的心情如何都好不起来，果然是这样，先说出喜欢对方的那一个，注定没什么好处，自尊心被伤的体无完肤也就罢了，可是这心……

“确实有一个，无论身处江湖多少年、无论处境多么艰险都不曾淡忘的一个人。”紧紧搂着她的身子，醇厚魅惑的声音从口中徐徐吐了出来，“就是那日，金銮殿上喜欢装糊涂的小丫头，灵犀郡主，楚羽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