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人的追求
“金先生,实在对不起您,这点银子是我家少爷吩咐的。您拿着,给自己买些补品养养身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家丁塞了这袋银子在金先生手心里。
金先生叹了口气,手托着银子,难过道,“其实我也不是个好先生,做不到有教无类诲人不倦,惭愧,惭愧阿!”
家丁搀着金先生的手臂,给他扶出了敝园,“您也别自责了,您可是踏紫镇出了名的好先生,是我家小姐年幼无知不懂您苦心栽培。您呀,就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见着二人身影消失在敝园,小白撇了撇嘴,问我们仨,“你们刚才看见了没,那老家伙在掂量掂量手中的银子呢!”
墨绝给每人盛了碗海带排骨汤放在面前,见惯不怪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可知你隔壁住的那个李先生,他是个裁缝。”
“裁缝?!”小白顿悟,拿筷子敲了敲碗沿,“我就说呢,这李先生干啥走哪儿都要别把剪子在腰上,我每每跟他说话都拉开段距离,生怕一个说错话,就死在了一把剪子下。”
听罢,我刚含进嘴里的一口排骨汤被我“噗”了出来。
墨绝说,“阿南你隔壁那赵先生是个木匠。”
听墨绝这么一说,公冶素也想起了个事儿,她说,“阿南你今天出去了那一会儿,赵先生来过了,敲了敲房门说给你做了个见面礼来,后来没人在他就走了,我看了下,那见面礼可能就是他手上拎着的搓衣板儿。”
我汗颜。心下庆幸自己今日好巧不巧的那会儿子就出去了。
小白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腮帮子,“那大哥你呢?”
“我么。”墨绝面不改色道,“我比你们运气都好。有两个邻居。左边是屠夫,右边是渔夫。”
“……”
“……”
“……”
这算是分手费的诱惑吗?
许是送走了金先生,那家丁又跑回了敝园来。他一进门便对着我们展开了笑颜。看来,他明摆着的就是冲我们而来的。
“你是今日那个八岁能将青史倒背如流的白绝先生吧?”
小白转身,摇着他那把血骨折扇,彬彬有礼回答道,“正是在下。”
家丁甲道,“是这样的,白先生,明儿个能不能请你去给二位小姐上课?”
“乐意之至,早闻宋家二位小姐天资聪慧,白某想领教她们很久了。”
家丁见着小白欣慰的样子,一愣,旋即眉开眼笑,“那成,我明儿个早上来接先生。”
我捏了个果子在手心,料那家丁方才心中所思所想与我差不了几分。
他家小姐可算是要遇着对手了。
晚上的时候,公冶素与我睡的同一张床。
“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我知公冶素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仰面看着床上挂着的幔帐,绣的花纹正巧是我最不喜欢的虞美人。
“等你见到他之后,你只有四个时辰的时间来了解恩怨。”
“四个时辰之后呢,我会怎么样。”
“依附在我今日为你所作的那幅画上,忘却种种,与受人操纵的傀儡无异。”
我涩难的说出这一番话,倒是让公冶素松了一口气。
“我本就想忘了所有,且待在你身旁,我也乐得其所。”
“你不悔吗?”
“有什么好悔的。”公冶素翻转了个身子,背对了我,“我会给他痛快的一剑,给我的族人报血仇,也算是斩断了我对他的情丝。”
我点点头,又发现她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夜凉如水,星月光华从窗户里溜进来一扇,我失神的盯了许久,终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我睡的有些晚了,巳时起的还不是我自然醒醒过来的。
公冶素对我说,小白回来了。
我着了衣裳去见铩羽而归的小白先生,他痛哭着要来抱我,幸好被我躲了开来。
“去洗洗吧。”
我看着他开了黑花似的脸蛋,同情的对他说。
那两只小魔头也真是好生准头,将墨汁从上到下浇了小白一身。而小白,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污秽了。
小白跟家丁推荐了我,让我暂代他的课。
临走时,小白抓着门框,露出一半稍干净些的脸来对我叫唤,“阿南,小心机关!”
领路的家丁憋了笑,脸都憋紫乎了。我对小白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洗洗去,然后回头看着那家丁,“很好笑吗?”
家丁虎躯一震,连忙摇摇头。
“还不快带路。”
“是……是!风先生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