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约……”

死神，你有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吗？死神记得非常清楚，那个男孩是这样问的。

他问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有啊，否则他就不是活物。

周围的废墟残片早已打扫干净，那年，他还特意从海底打捞石块，将符合标准的五块巨石放在一起，摆得如蚕一般，看去有些滑稽。他把一个女孩的身体轻轻放入其中，洒下了几粒金色的光点，然后静默地守护。

他不认识女孩，但他记住女孩的名字。

“我叫怜然……母亲说，我没有父亲，我不过是被取了其他人的精子才得以诞生的孩子……虽然并不是很可怕的事，但母亲总说我是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我就应该叫做怜然……”女孩站在海边，与死神并肩。那时候，死神还不是死神。

他只是恰巧经过，偶然就遇见了这样一个女孩，女孩以这样莫名其妙的介绍方式让死神知晓了她的名字。火海掠过，再回头时，怜然倒在了他的身边。

“死神之所以为死神，是因为死神懂得死亡。可人类根本不喜欢死亡，所以也不会喜欢真正的死神。”那些所谓很有趣的关于死神的故事，当人类遇见死神更多的却是恐惧。

不管死神以前是谁，他都不是一个怎样招人喜欢的家伙。

他长得俊美，做事一本正经，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逐渐，他就没有了可以一起说话的人。

那个很温柔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死神的心颤抖了一下。

如果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失去后再也不见了的……那一定就是那个温柔的声音，道出一句悲哀的又奇特的自我介绍。

死神站在了由五块黑色大石围起的能够尽量保护女孩不会受到创伤乃至身体腐烂的力量阵地，轻轻地抚摸时不时发起亮光的石头。

刚才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逼近了这里，死神感觉得到，那股力量还没有彻底退去。

“那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个妖精啊……”趴在石堆里的格瑞悄声说道。

“狐狸都长这样吧，奇曼小时候的耳朵还是尖尖的呢……”影漠潇在瞄准器里观察着死神。

死神忽然挥了挥镰刀，一道白光劈来，格瑞及时推了一把影漠潇，自己也滚向了旁边。

石块的碎渣打在影漠潇脸上，有点痛。

看来是被发现了。

“那里面是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从海水中直接上升而来的奇曼跳下携带了飞翔技能的潜水艇，走到死神面前。

看到奇曼的格瑞和影漠潇立刻站起，麻利地举枪。

被四个对手围攻，死神不自觉地后退，镰刀横在巨石前面。

奇曼挠挠头，“我也不想打，其实还是有点小紧张，但是没办法。想要生存，我们必须要展开掠夺。”

意思是说，再次开战？死神屏住呼吸，细眉一挑，散着光芒的眼眸在四人身上扫过一遍。

和他们打，没有丝毫胜算。这之中有两个是奇的学生……

奇，这个十年前在灾难那日或许是碰巧认识的萨卡联盟盟长。他走到死神的面前问你想让那个女孩活着么？死神看着怀中闭起双眼的怜然说是的，但似乎不可能。

死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死，如果是因为他是一只神狐，那面前的奇……

“你知道沫苏的多少情报，告诉我，我帮你救活她。”奇站在火海中的身影有点可怕，他的身边没有其他的任何人。是怎样以多快的速度来到这里，端木琪只相信奇可以做到，细节便是模糊的了。

奇从一开始就怀疑沫苏，因为他知道凶手是沫苏。

在那个未来，他没有杀死沫苏。

说起沫苏，死神当然是了解到一些情况的。奇告诉他要以自己的力量去养着女孩的灵魂，到一定的时间，他会来亲自帮助死神完全挽回女孩的生命。

见到奇曼的时候，死神抱有一线的希望。他在萨卡联盟里呆了一个月，一个月里他足以熟悉了那样的环境，那些伙伴。但奇曼说，他要拿走紫色钥匙……

是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吗？奇……

死神举高了镰刀，跃到奇曼面前狠狠地劈下去，光线拉出，奇曼侧身躲去。

死神微微皱眉，继续冲着奇曼挥舞镰刀。

奇曼抬起手臂想要挡住死神的攻击，但死神力气之大，将他硬生生地带起，甩向了远处。

奇曼在并不光滑的道路上擦出一条血路。镰刀伤到了他的两肩和锁骨，身体砸在地上的时候，背后也有了严重的伤害，衣服撕裂开来，淤青和血液混在奇曼的皮肤上，实在刺眼，令人心痛。

罗约箭步冲上，一手扣住死神的胳膊，跳跃起来踢开了正要攻击向这边的镰刀，温度骤然升高。

罗约掌中炽热的火焰窜到了死神身上，罗约跳开，死神冲着那团火挥手，蓝光闪过，火焰熄灭。

格瑞趁机开枪，子弹却被死神的镰刀弹开。

“该死！”格瑞咬牙，接连着射击，“影漠潇……影漠潇你又闹什么鬼去了！”

影漠潇不见了，和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样，奇怪地消失……

罢了，说不定还会弄出意外的惊喜来。

罗约突然不敢上前攻击死神了，格瑞疯了一般地开枪，炮火说不准就打在他身上了。自从纳安尼森林扫过地球后，所有的网络都被切断，能维持电力系统已经很不容易，现在只好凭借古老的工具作战。

奇曼翻起身，有点颤抖，但还是站稳。这次的任务也会取胜，无疑。

但现在情况有点不对……他没有计算谁会死去，只有胜算结果，现在想来似乎有点过分。

影漠潇如果可以快一点，就能避免这样糟糕的情况发生。

真矛盾，想要保护谁的时候……竟然在这种时候没有去在意谁……任何人都会犯这样的错误，奇曼是，死神也是。

蓝色的屏幕忽然弹出，奇曼看到那张冷静的脸庞透着一丝寒凉。

“伤口很显眼啊。”奇淡淡地说，“你是要在这里败阵吗？”

奇曼摇摇头，勉强挺直身子。

奇将屏幕转向死神，格瑞也停止了射击。

“死神，好久不见。”令人意外，奇主动向死神打了招呼。

死神盯着奇，吞咽口水，“我以为不会再见了。”

“以命换命。”奇说。

死神愣了愣，然后明白奇所说的意思。

以命换命，想要得一命，交换条件自然就是用其他的一命，来换取这一命。

“我……知道了……”再怎样掩饰，大家都看得到死神眼里所存在的悲伤。

其实死神，是个温柔的死神呐……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他知道了心里最重要的答案，灵魂也该散去了。

“影漠潇，离开那里。”奇再次说道。

影漠潇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笑了笑。

奇点点头，屏幕折合。

“没有谁学会守护，守护都是空话，没有谁能够做到的。我们都会死。”罗约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可是那个时候死神疑惑地望向了罗约，罗约抬眼，对上了死神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