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初日崖
“我——”上官于洋本想在说什么,在看到林清宇和上官飞猛使眼色后叹了口气,只得重新坐下。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林奉天揉了揉太阳穴道,“先下你我都不知道龙天北在打什么主意,但废太子这一条并不是你我乐见的。”
“只怕老三老九他们正偷着乐呢。”
就在前一天,宫里来人搜查太子府并在府中搜出一块黑火令牌,几经核实,查出太子私下培养死士为其卖命,并在北王爷在玉泉寺祈福时派人暗杀。于此,太子罪名坐实。皇宫内昭帝暴怒,即下下诏废除太子,并将太子押送大理寺监审。
所谓的监审,大概就是终身圈禁。
“五哥,如今要怎么办?”龙天南急急地闯进书房,直接开口。他受不了了,实在想不清楚保护太子跟他坐上大位有什么关系。
“如何做,如何做。”龙天北闲闲的站在桌前描摹。“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可如今,林奉天和上官于洋都——”
“都如何?”龙天北随手蘸饱了浓墨,在雪白的纸上化开。“告诉他们无益有弊不如不说,且不管他们如何看我。”
“如若他们放手了——”
“那就我们自己抓紧,总之我不想等我拿到手的时候是个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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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了大人,”小顺子弯着腰陪着不是,“我家王爷偶感风寒,怕是不能见客。”
“风寒?!”上官于洋老远就听到小顺子的借口,一股老火冲上脑门,直直的就冲了上去,“那小子可是病的要死了!”
“哎哎——”林清宇和上官青书一边一个紧紧拉住上官于洋,这边劝:“既然说不见我们就回去吧……”那边说:“对啊爹,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过几天再——”
“我呸!再过几天这天就要变了!”上官于洋不顾是在大街上,吼道。
“住口!”林奉天脸色一变,急急地道,“你们两个快把他拉走!”“哦!——爹,咱们走!”上官青书费力的抱住上官于洋的腰使劲往后拖。冷不防被挣扎的上官于洋一圈打在鼻子上,顿时一股酸辣冲上来,疼的他眼泪直流,却扔不放手。
这边林清宇也挨了一脚,亦是不敢放手,死死的拉着上官老叔的胳膊。
“世伯咱们快回去吧,我爹都生气了——”“我不回——我不回!臭小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林清宇实在头疼,跟上官青书对视一眼后毅然做出了个决定。
“你这个瓜娃子被给我躲着不出声……哎!你们做什么!”
豁出去了!
林清宇一把扛起上官于洋的大腿,上官青书架住老爹的胳膊,俩人一路抬着当朝右相小跑着离开北王府。
“呸!”上官于洋颠簸中不忘回头冲紧闭的大门啐了一口。
小顺子望着四人远去,傻傻的擦擦脑门上的汗,呆愣着进了府门。
“走了?”龙天北正坐在石凳上,抬手沏了一杯茶。
“回王爷,折腾了半天可算走了!”
“这上官老儿果然不虚大名啊!”龙天南兀自偷乐。刚才门外的喊声他可是老远就听到了。
龙天北笑而不语,将沏好的茶盏缓缓推向龙天南面前。
如今上官和林家怕是不会掺手了。
龙天南微抿了一口茶,忽然推开杯盏,一口将喝的全数吐出。
“烫!”
“呵呵——”龙天北似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是重沏了一杯。
“自然有人不怕烫。”
“听说上官老儿跑去五王爷府大闹了一场。”男子轻轻靠在龙天宇的肩头,开口道。
“嗯,说的很是嚣张啊!”龙天宇手指把玩着男子垂下的发梢,一圈一圈的打着扣。
“那么,我们该如何?”龙天宇微微一笑,“只是看我如何做,我说了你不要插手,只要看着我做就好。”“三哥……”男子似是感动,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龙天宇轻抚着他的面庞,“一切我来帮你做,三哥会为你做一切,只要……只要小九儿你在我身边——”话音尚未落,紫衣少年两片薄凉的唇落在他唇上。
“小九儿……”龙天宇轻喃着,似陶醉又似惊喜。
“三哥,小九儿只能依靠你了……”我说的爱,对于我只是枷锁。而你却低估了这把锁的重量。短暂的温存即使只是一厢情愿,我却万劫不复亦不悔。
***
林双很早便起了。
“知画,我出去一趟!”林双匆忙熟悉一下就要出门去,“要是娘问起就说我去……我最近有些风寒,去了医馆。”
“可是,小姐——”知画看着自家小姐匆忙跑出去,却是栏也拦不住。
小姐恐怕是忘了今儿是大少爷——哎……
林双急急地从角门出了林府,一面拿纱巾掩了面,一面一路往一个她这几日无数次挂念的地方走去。
上次的事情她没有说,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去见他——
“哎,你听说了没,太子要造反啊”两个纨绔公子搭肩而过,一个尖脸的人高声道。
“哟!”另外一人嗤笑了一声,“你那什么消息!”
“那你说是什么?”
“你不知道吧?上次玉泉寺行刺五王爷的事就是废太子做,龙颜大怒啊!”那人忽然低下声道,“说是太子已被打入死牢,就等着问斩呐!”
“虎毒不食子,皇上连——”尖脸人显然不太相信。
“哼,太子连兄弟都可以杀,”那人冷冷叹了口气,“皇上也是气的昏了过去,怕是——”
“——不可议国事,莫要招惹是非!”尖脸人匆忙掩了那人的口,两人急急远去。
太子……死牢……
死牢……
林双忽地瞪大了双眼,泪已含眶。
我不信,我不信!
她手忙脚乱的一直向前跑着,不顾面上的纱巾飘落,不顾发髻飞散,她不信,她如何能信!
敕太子府。
敕太子府呵,这个有着自己最爱人的地方如今不见了当日的繁华,却只剩了一地颓废了。
昔日金灿灿的牌匾此时已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台阶亦因着几日无人而布上斑驳的青苔。破损的纸灯吱吱呀呀的悬挂在屋角,在风中打着旋。
启哥哥,启哥哥……
朱红大门上的封条被打了红批,紧紧的将一座府邸关上。
启哥哥,启哥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是——双姐!”一个略为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双默默的转过头去。
“哦,”那人见她不做声,匆忙行了个礼道,“我是李公公的干儿子,往常——”那人忽然压低了声,“往常都是我给姑娘开的门。”
“是你……”她似乎有些印象了。
“只是如今太子进了牢,干爹也进去了,这太子府以后是无人了,”那人兀自说着,“以后姑娘大可不必再来了,无关收了牵连。”
“你可告诉我,启……太子是如何——”
“听说是因为一个牌子……”那人低头想着,“那晚三太子派人来搜府找到一块黑红相间的牌子,之后就坐实了罪名,从禁足一下就到了牢里……”
“牌子——”林双有些迷蒙,牌子……
牌子……黑红相间……
那是——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匆忙起身,不顾那人的询问。
她心里只有那个牌子。
如果,有的话……
找,找……
“小姐!”知画一进门便看到林双发疯似的翻找着,“小姐,你是,你是要找什么东西么,我来——”
“知画,你告诉我,”林双满脸泪水的抓住知画,“你有没有看见一块牌子,黑红相间的牌子!”
“没,小姐,——你”知画显然吓了一跳,她却是没见过啊。
林双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床上。
去哪了呢……
“小姐,这件衣裳破了,我来帮您补一下——”知画见她没有答话,就拿了衣裳兀自坐在一旁准备补上袖口的洞。
“哎呀,小姐这件衣裳怎么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是挂到哪里了吧?袖袋也破掉了——”
……
“林姑娘?”
……
“您怎么来了?快些进来!小心钩子——”
……
钩子……
林嫣一眼瞥到知画手里的那件衣服。
钩子……
她记得,那日太子不在府,自己匆匆离去时被角门挂了一下。
如此,如了。
呵,原来,千错万错,都在自己身上啊。
林双想了一想忽地起身出了屋门,她要找,找二哥说明白。
寻了一圈无果。
“大小姐在找什么?”
“我在找——”回头一看,却是木木。
“你家小姐呢?”
“小姐……今天是大少爷头七——幺姐去了初日崖。”说罢,眼眶早已红了。
对啊,今天是大哥头七。
二哥想必陪着父亲、大娘和娘亲去了玉泉寺。
就算说了有什么用呢,在把林家送到死牢里么。
“我去寻你家小姐,好生看着家吧。”
初日崖,那个死生悲喜的地方。
林嫣一早就到了初日崖。
寻了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个早上。
今天是大哥头七,她没有跟着他们去玉泉寺听那些和尚念经,她想着大哥肯定也不愿意挨着那些吵闹。她穿了大哥最爱的衣衫,拿了大哥最爱的折扇,又戴了那只羊脂簪子。只希望大哥能够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