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申屠应成回头和张沐说话时，座位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包括杨邦。张沐抬头迎向申屠应成的脸时，下意识的看向了杨邦。

当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呆久了，那他也就成了你生命中的一部分。没有这个人，你就是不完整的，很显然，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你的习惯。多年后，杨邦如是讲起张沐看他的那一眼。他知道，张沐没有喜欢过他。张沐真可能是喜欢申屠应成。因为她对他有求必应。而在杨邦的记忆里，关于张沐的美，就只有那次运动会后的笑容。但那已经过去了。对于多年后的杨邦，这一切早已尘封。

“那个，张沐，我说???”申屠应成突然觉得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别扭，目光像是要把他灼烧，有点不自在。“没什么了。”申屠应成还是打算在活动课时把张沐叫出去说，顺便再拉上胡筱，和一个喜欢自己的女的呆在一起有点不自在，关键是对她没感觉。

比起上次，这次谈话明显好多了。申屠应成和胡筱两人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张沐一直都这样，他们也分不清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不过好歹有点作用吧。在申屠应成的印象中，张沐只有认真学习的面无表情，还有那发火的生气，没看见她笑过。胡筱也很少见张沐笑过。杨邦不知道，他是除了张沐爸妈外，第一个看到张沐很开心的笑容，他一直不知道，也不必知道。

“申屠应成，我为我那天对你说的话说声抱歉。”张沐低着头，这让申屠应成想起了那天吃午饭一起去办公室时的样子。申屠应成很爽快地说了句“没关系”，以后还是朋友。

“对啊对啊，这就好了嘛！”看着胡筱调皮的样子，申屠应成无奈但又幸福的笑了笑。

“请问，你是张沐吗？吴寻老师找你有事，在物理办公室。”张沐回头看了看，是上次在物理办公室遇到的男生。“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张沐小跑着去物理办公室。

“你好，你就是申屠应成吧。”

申屠应成一愣，他怎么会知道，申屠应成又想了想，发现是上次在男厕所遇见的，好像也只有碰见那一次。“请问，你是？”

“这位就是胡筱吧。”文昊没有答复，继而转向胡筱。胡筱也很纳闷。

“你们好，我叫文昊，今天就算交个朋友了，以后有事可以找我。”文昊说完留个头就走了。这感觉完全不像是学生，而且这种交朋友的方式还真没见过，说实话，有点强势。最主要是，瓜娃子！连个名字不留就走了！

“哦，我想起来了，他应该是七班的文昊，好像是打架吧，回家待了一段时间，现在回学校了，本来要受处分的，结果没有，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胡筱突然想到她在七班的同学说的文昊，将近一个月没去学校，最近回校，应该就是他。至于知道他俩的名字嘛，应该是听别人说的。

活动课之后是晚饭，胡筱硬是拉着申屠应成去了超市。

张沐到了办公室，并没有看到她妈妈，而看到了一个翻老师桌子的学生，如果是课代表，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喂！你干嘛呢？”张沐马上叫了出来。她本以为那个男生会很害怕。结果他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她走去。张沐有点担心。

“怎么了？害怕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你以为这是学校，是老师办公室，我就不敢打你了？”男生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张沐，张沐开始发抖。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啊！”男孩一下冲到张沐脸前，大声吼了出来。两人的脸只有十厘米的距离。张沐低着头，紧张地不敢呼吸。张沐听到轻轻的笑声，是男生发出的，是幸灾乐祸的笑声，男生慢慢向后退，如没发生事般很自然的走了出去。张沐胆战心惊的留在原地。这学校怎么会有这种学生？那个男生为什么叫我来办公室，捉弄我？

一个晚自习，张沐没有好好的认真自习。恍惚了一晚，辛亏晚上没做噩梦。

“文昊，听说浩申一星期前就出院回家了，今天下午就来学校。你知道吗？”李苏跟在文昊后面，像个小跟班，在李苏说话的过程中，文昊也未停下脚步。“我知道了，谢谢。”文昊给了李苏一个微笑。“那就好，你想好道歉了吗？你要给全班的人看看，我相信你。”

李苏纯真的眼神让文昊无奈。“嗯。”除了这个字，文昊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而且他也不想和这个小女生呆在一起。高一新生，还没褪去初中的感觉。这让文昊觉得自己像是在和小妹妹说话，很不舒服。

当浩申走进教室时，他们正在上课，文昊抬头刚好看到，余光也看到李苏正在看着自己。浩申走到位置的几步路两人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对方。待浩申坐下，文昊就站了起来。

“老师对不起，我要借现在上课的时间和浩申道歉，”文昊转向浩申，“浩申，对不起，之前那件事是我太冲动，是我不对，害你受伤，受那么大的痛苦，我真后悔。”

浩申对于耳边的道歉心不在焉的说了句：“没事，已经过去了。”

“谢谢你接受我的道歉。老师，再次对不起，打扰了你的上课时间。”

文昊坐下来时，低着头的样子看上去很后悔，但他们哪知道。文昊憋得不行了。文昊对于自己刚才的的道歉真是想笑，做作还真是不适合他。还好，生的副好皮囊，要不然刚才就笑场了。

不过文昊知道，对于这个道歉，全班都还对他心有余悸。除了周围的几个人，也就李苏和他说话。文昊还真拿她没办法。但是文昊有个优点，耐性好。李苏还是比较幸运的。至于那个浩申，能让他出手，看来真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了。

张沐找到了文昊。文昊表示他对张沐口中的事一无所知，而且他又没见过那个男生，也不知道认不认识他。而且真是物理老师让他去叫张沐的。张沐本来不信，问过妈妈之后才知道确有此事，问起不在办公室是为什么时，妈妈没有说。就算她说上厕所去了，张沐也信，但是她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不说。张沐现在没这个闲工夫去纠结她妈妈去干什么了，她要找的那个男生。

她把事情说给了她妈妈听，然后要求调出监控录像。在监控录像中，男生始终没有露出正脸，只能说他站的角度真好。说回来，张沐不是知道他的长相吗？为什么还要看监控？那是因为她希望办公室里有人能够认出来。就算没有脸，从轮廓和身形方面，既然在这个办公室里找东西，应该说有老师认识。张沐走到被翻桌子的老师面前，请他辨认，结果他说没见过。张沐有点失落，又更疑惑。看来她只有在学校里自己留意了。

文昊又主动地找了张沐，在四班门口喊：“张沐在不在？”这对于文昊没什么，但对于四班来说，就不一样了。四班本班也就一个申屠应成能喝只能说上话，现在又有别的班的男生找。这个男生四班不是没人知道，怎么说也是个富二代，找谁不好，怎么就找上了张沐。但是关于打架一事，没人知道。

看来学校的人工作做得很到位嘛。

文昊这次找张沐只说了一句话：“你信不信你妈妈在办公室里等你。”

张沐到了物理办公室，站在后窗口，捂上了嘴，眼泪落下，无声的哭了。文昊目无表情的看着办公室里，轻轻拍了拍张沐的肩膀，转身走了。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她的心情，是兴奋？是不屑？总之不是好的方面。

张沐面对满满的知识点时没有乱，然而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无法承受。为什么？我只是想上个学，怎么这么多事，真是够了。也许是从初中就开始的，太压抑了，在这一刻扛不住了。又或许是小学时的压抑。但是在小学？对。就是在小学。

张沐怎么也忘不了小学的时候她带申屠应成去游乐园玩。

张沐和申屠应成小时候就认识了。去游乐园玩时发生了车祸，申屠应成脑出血。因为这事，张沐一家从海生市搬到了花本市，没想到申屠应成一家也搬过来了。上次去看申屠应成他爸爸时，就认出来了，张沐专门为此道歉，即使当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知道申屠应成说了那个梦，那不是梦，是现实，是被申屠应成遗忘的现实。申屠应成康复出院，失忆了，这没什么大碍，才几岁的小孩子，失不失忆是一样的，就是怕留下后遗症。

申屠应成失去了记忆，张沐也失去了父亲。要不是张沐的父亲为了救申屠应成，申屠应成早就死在了车下，但那只是“要不是”，父亲已经死了。

张沐知道，开车的就是胡筱的父亲。一切像是安排好的，现在上天要让她再次面对。一个是伤害了他的人，是他的好朋友。一个是被她伤害的人，是她喜欢的人。这又不是拍电视剧！怎么这样啊！怎么这么狗血！

张沐发泄了，面对文昊，一个她不了解的人。文昊从小到大，接受父亲的冷酷教育，就像是没有感情。面对这一刻，他有点动容了。其实他们是有点相似的，都是在压抑下成长，两人都学会了伪装，要知道他们还是未成年！但是文昊从不敢像这样哭。

文昊第一次对异性产生了感情，他把这归于同病相怜，用来自嘲。就这样，他们做了朋友。不过张沐不了解文昊，就像胡筱不了解她一样。

比起李苏，张沐真是成熟，也是，环境所逼。他们约定，那一晚的事不向任何人提起。张沐第一次觉得心里舒畅多了。高一剩下的时光，她都没有再失落过，没有压抑过，没有惆怅过，因为她遇到什么事都会和文昊说。文昊一言不发，挺张沐说，静静地看着她。每次说完，张沐都会吐口气，露出满足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做完一项艰巨的工程。文昊觉得，那个时候的张沐挺可爱的。这一年，他俩都不曾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