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也许真的是错觉。
秦辘硬撑着在自己帐前下了马,命令守卫的士兵去找沈先生,他自己一进帐中就倒在了榻上。伤虽不重,但失血较多。
正巧他前脚倒在榻上,秦月后脚就拉着沈先生赶来了。
秦月一进帐就喊:“哥哥!”
没有得到回应。
沈先生冷静地说:“待老夫看看。”
秦月上前小心地扶起他,沈先生看到了他仍在淌血的右肩,伸手为他把脉,良久沈先生说:“秦将军右肩受伤,失血较多,月儿先在此照看,老夫这就去拿药。”
沈先生快步走了出去。
帐中只剩两人,秦月好奇地问秦辘:“哥哥这是怎么受的伤?”
秦辘沉默。
秦月以为秦辘晕过去了,双手扶着他的背弯下腰去看,却发现对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她又问道:“哥哥刚才去了哪里?”
这“哥哥”二字着实刺痛了秦辘,一声声都在指责着他对自己妹妹不正当的感情,他心如刀绞。
秦月见对方依旧沉默,心里有些不耐了:“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秦辘抬头对上秦月明澈的眸子,深深地望着,正欲开口,沈先生拿着草药和纱布赶到了。
沈先生将东西放在榻前,吩咐秦月说:“月儿,你扶好将军,老夫为将军解衣。”
“不可!男女授受不亲!”秦辘一惊,不能让秦月看到自己裸露上身。
秦月无奈:“我是你亲妹。”
见秦辘神色不对,沈先生对秦月说:“月儿暂且回避一下吧,去叫守卫士兵来帮忙,等我们处理好了你再来看将军。”
觉得奇怪,但秦月还是按照沈先生说的去做了。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沈先生与那名守卫士兵从帐中出来,秦月之前一直在帐子外面等待。
看到一脸担心的秦月,沈先生说:“将军出军营骑马,在沙漠边缘被蛮族士兵放箭,射中了右肩,好在射程较远,伤口不是很深。之所以流了那么多血,是因为他自己拔下了箭,骑马回来一路上又受了颠簸。”
想到秦辘莫名的情绪,秦月问道:“沈先生,哥哥现在情绪如何?”
沈先生笑了笑:“情绪一般,只不过因为流血较多,人显得有几分疲累。”
秦月放了心:“那我这就进去看他。”
沈先生说:“老夫还要给伤兵换药,你若是有事,派人来找我即可。”
何修羽帐中。
大家因为秦辘的伤忙前忙后,一时间都忘记了这位躺在榻上苏醒没多久的王爷。
何修羽此时的心理活动可谓是汹涌澎湃啊。
他觉得很庆幸,原来我吻的是自家娘子,不是别人啊,这样的话,就不是背叛她了,真好。
他觉得郁闷又尴尬,因为自己竟然没有认出阿月,都与人家接吻了还是没有任何察觉,这也太迟钝了,好忧伤……不过我刚从昏迷中醒来,头脑不清楚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瞧,何小妹还有理了。
沈先生说这两日一直是“小公子”悉心照料,这小公子原来就是阿月,想起她之前对着药碗诉说悲伤,看来这两日是阿月亲口给我喂的药呢,哎哟都不要太幸福,我家阿月真是体贴温柔又可爱(你前面不是还觉得秦小兵对着药碗碎碎念很聒噪么……)。
脑海中又浮现出秦月笑眯眯给自己喂水的画面,何小妹的脸在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红了,那个深深的甜吻可是让人无法忘怀呢,没想到阿月竟然如此热情。何小妹陶醉在半个时辰前的回忆里无法自拔,心房里开满了五彩缤纷的小花朵。
直到帐外的守卫士兵进来禀告:“王爷,小公子派人送来话,说他要照看秦将军,一时半会儿不回来了。”
何修羽下意识“嗯”了一下,士兵退了出去。
反应脱线的状况再次出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如梦初醒:什么?她说要照看秦辘?我可是她夫君啊,我还躺在榻子上起不来呢。
纵使心中不快,但秦月不在身边,有火也没处发。
看着坐在榻上的秦辘,秦月有些手足无措。之前问对方问题就没得到理睬,刚刚一进来,她对对方笑了笑,对方竟是把头一扭,直接不看她。所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持续了近一刻时间。
秦月腹诽:我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啊。
她硬着头皮走到秦辘跟前,小声地说:“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你倒是说出来啊。
秦辘扭过头看着秦月,语气悲凉:“你没错,错的是我。”
要搁别的男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话,秦月一准会朝对方挥挥衣袖,逃离那个奇葩男人。可是秦辘此刻,却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像是痛楚的东西,秦辘苍白的脸色让她心疼:“什么意思?”
空气凝滞了一小会儿。
秦辘一声长叹:“月儿,哥哥,喜欢上你了。”满眼悲伤,悲伤里含着自责。
秦月觉得没什么啊,之前自己也拿他跟何修羽比较呢,如果可以的话,她倒希望他是自己的良人。转念一想,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份可是他的亲妹,他喜欢上自己的亲妹,这是违背道德啊。怪不得他眼睛里的情绪那么让人难过。
“哥哥是看我照顾王爷很辛苦,所以心疼了吧,这不是喜欢。”秦月开始胡言乱语。
“呵,傻瓜,哥哥是确确实实喜欢你,看你辛勤照顾宁王,我心里很不好受。”秦辘说出了心里话。
秦月可以理解秦辘的自责与痛苦,但是,他之所以会喜欢上自己的亲妹,是因为我跟原来不同了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个问题着实让秦辘吃惊,秦月似乎并不对此事感到惊讶,他实话实说:“从你失忆醒来以后,我看到你明澈无比的眼眸。”
是真的呢。可是,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你喜欢上的不是自己的亲妹,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灵魂,你大可不必为此自责。秦月浅浅地笑了:“也许你只是一时错觉,我不知该如何开导你,但我想,凭威名赫赫秦辘将军的心智,断不会因错觉儿女情长。”
秦辘没想到这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就这么被秦月云淡风轻地拎到明面儿上说了,他也笑了:或许真的是错觉。
几十里外的毡房里,阿耶琪从布袋里倒出沾着秦辘血液的沙子,明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