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习武场总是格外肃杀，大约是因已深秋的缘故，风都格外冰凉。

习武场上玄衣少年与蓝衣少年持剑厮杀正酣，剑光凛凛惊心动魄。

习武场边站了一排劲装男子，凝眸仔细看着眼前两人相斗，有一两个眉头微锁，却是因太过专注而非担忧。这十一二个武官，大多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有什么可怕的？虽说皇家子嗣身子金贵一根指头也不能伤到，但他二人所持的剑均未开刃，连个口子都割不开，最多当拔火棍使使，何况左家三公子武艺不错，在交手时能够把握分寸，两个看似斗得险，可左澪依旧能从容不迫的接下燕晢渐趋凌厉的攻势又能适度予以还击。

燕晢被囚多年，经史百子因着昤昽的功劳略有研读，可骑射武艺却一窍不通。

而大应虽是汉人的王朝，却是尚武成风。

这渊源还需从成宗穆皇帝说起。

大应自开国百余年后，渐显颓势，如同历朝历代一样，新生，昌盛，衰落，败亡，可就在大应国祚传至一百三十二年时，大应有一位新帝登基。

这位新帝后来谥号为穆，粹德深远曰穆。

他的一生都是都是传奇，他在位数十载，一手扭转了大应的命运。

他整顿朝纲肃清风气，集权一手征战四野。他用前半生削藩平乱将割据的节度使一一拔出，外御西域蛮夷内安朝野党羽，又用后半生仁德治国还百姓一个海清河晏。

穆帝一朝大应中兴，一扫颓糜之气，倡尚武之风。一个国家的稳定与安宁，需要在铁甲保护之下，穆帝曾说过：“欲致万世安乐，需铁壁铜墙。”

又据说穆帝年少时曾江湖游侠，仗剑微服，大约是因这缘由，素来重礼仪教化的皇室宗亲亦需习些刀枪骑射，一则为强身，二则为自保。

燕晢是现下离帝座最近的宗室，地位不比寻常，更兼他有一个做大司马的舅父，故而教他的武官品级颇高，抛开贵为辅国将军之子的左澪不言，其余大多为正四品以上武官，就连为他牵马的都是羽林校尉。

但这堆人并不让燕晢觉着厌恶，比起与成华阁那些腐儒诵书死记，他更喜欢习武场上的刀光剑影。

他底子不好，读书晚了尚可奋起直追后来居上，练武迟了那便难又所成了。可燕晢的刻苦却让教他的武官惊异，继而赞叹不已。

燕晢身上有种戾气，在九年的岁月中被打磨得锋锐如剑，连他自己都不知。

过到近百招时左澪的身手依旧是沉稳的，他的确是文武双全的英才，剑如灵蛇，虽守犹攻。燕晢步步紧逼，他不动声色化解，敏捷如游龙。

燕晢也没想过要赢左澪，武艺非他所长，他不会傻到以己之短攻彼所长。

他的所长，在于身份血统，纵然只是个徒有虚衔的韩王，也有君临天下的资格。

这些日来他曾明里暗里试探过左澪，知道左家三郎确是个有用之材。他也听说左澪只是辅国将军左肃思的庶出子，并不十分受其父喜爱，不过封了个上骑都尉的虚职。

有才而失意。燕晢知道，这样的人适合拉拢。

只是他还在犹豫，还在顾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顾忌什么，但这种事，容不得犹豫。

一个错神间，剑被挑开，脱手飞出，人也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殿下恕罪。”左澪忙收剑半跪请罪。

“无碍。”燕晢捂着被震得发麻的右臂淡淡道，抬眼看了会天色，“时日不早了，诸位请先回府吧。孤王有些乏了。”他瞥了眼半跪的左澪，又开口，“泉澈，你留下，孤王要与你再切磋切磋。”

“是。”左澪颔首，十分恭敬的模样。

待众人散去后，燕晢对左澪道：“你起来吧。”

左澪起身，“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孤王若说，是因方才被你挑了剑折了面子，所以心有不满，你信么？”燕晢拾起剑，利落的挽了个剑花。大约是与昤昽待久了，说话时那样漫不经心半真半假的腔调都很像，让人惴惴不安。

而左澪却是淡然，“任殿下处置。”

燕晢轻哂，“上骑都尉果然不比常士。”

左澪衔了恭谨浅笑，“殿下过喻。”

“泉澈龙章凤姿，何需过谦。”

“雀鸟野鸥，安敢以龙凤比。”

长剑的光泽明亮，虽未开刃，已是凛凛惊人。燕晢轻转剑柄，剑光一瞬刺目如闪电，少年嗓音凉若剑，“以鸿鹄之心，寄野雀之身，委实不妥。”

一句已是意指明显。

左澪依旧含着笑，缄默不语，不知是懂了还是不懂。

燕晢轻叩长剑，待他的一个回答。

更漏沙沙，日影渐长。

“嗯？殿下还有事么？既然殿下迟迟未罚臣，那臣可现行告退了。”左澪笑容似乎一变，带出了些许纨绔子弟的不正经与轻浮，打着马虎眼躬身离去。

燕晢不露痕迹的眯起了眼，目光中有了几分皇族的冷利，然后最终还是任他远去。

左澪在转身后唇角微勾，他从不轻易与人结盟，哪怕年少的韩王殿下真的能给他带来利与益，也需让他摸清了实力方可。

唯有与强者为伴，才能成为强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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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渚位于江心，四周江水环绕，奔流东去，江水激流。

立足渚头，入夜时劲风吹起衣袂飞扬，看御河水东流，颇有立于舟上乘风破浪的错觉。

蘋渚最西端，站着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女子，红衣当风而不舞，背影纤细孤孑，黑发直垂至膝，如泼墨。

“你在这里做什么？”燕晢靠近她，压低声问。

昤昽的侧颜其实并不如正容美，鼻太高，不是柔顺面相，唇又偏薄，下颌尖利总有意无意的上扬几分，一望便让人觉着她刻薄。

昤昽掌上有一朵烟雾凝成的花，似水一般流转在五指间，时而聚成牡丹，时而聚成白昙。昤昽垂眼把玩着白雾，道：“你似乎有些颓然，怎么，没将左三郎收为你的羽翼。”

“呵，良禽择木而栖——总有日会让他服的。”年少时大多有些心高气傲。

“说的不错。”昤昽赞许颔首，“只是若仍无法将左三郎置于你的掌中——那便杀了吧。佳木既不堪为材，再好都是废的。”

“可惜，我现在连自身自由都没有，更别说杀人。”

昤昽回首望了眼远处水明楼的宫人，又看了看脚下永无止息的江水，忽然一笑，嫣然明媚。

手中凝成了白莲的的烟雾飘落水中，触水刹那消散，成了一缕红光，极速西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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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段子

采访左三公子进行中…

客串记者的导演渲洇：据说韩王想要挖你跳槽，可你拒绝了，是认为跟着韩王混没前途么？

左澪：不，主角光环无敌，前途远大。

渲洇：是认为自己无法胜任么？

左澪：不，我文武双全乃技术型精英。

渲洇：那是为毛？

左澪（咆哮）：还不是因为那货太穷酸了！尼玛挖人跳槽也要有点诚意好不。又不说月薪多少奖金多少福利有什么就想让我跟他混，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