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你想的不够简单
有的时候……不,这个词已经不合适了,应该说,无时无刻的,我们都在做一件事,不是呼吸,那是另一件事。
我说的是思考。
对,就是思考,我们随时随地都在思考,大量的信息被我们的大脑处理,储存,再处理,再储存。
这样做明显是有好处,最大的好处是,我们可以及时发现,并纠正错误,不仅如此,还能推测未来,提前想办法应对可能发生的事。
这是我们的优势,作为人类,赖以生存的优势,但是你会发现,现在这个优势,令很多人苦不堪言。
我们越来越喜欢推测,因为圣人告诉我们,这是好的。
虽然圣人这个职业早就被取缔了。
这样的情况直接导致了一个问题,我们可以通过这样的推测发现大部分隐患,因为我们已经足够聪明了。
但是,我们却对这些隐患束手无策。
那是因为很多时候,你发现了一个隐患,然后准备规避它,但当你刚以扭头的时候,又有另一个隐患出现在你的面前。
于是你看是焦头烂额,整天忧心忡忡,不停的思考,不停的问你自己。
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是我们现在生活中大多数,几乎是所有人都会遇到的问题,这其实也是我们烦恼的根源。
因为要是问题摆在眼前,你就会忙着却解决它,也就没时间烦恼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真的吗?
几天前,申城,欧也妮家。
“今天的晚饭做好了,欧也妮小姐。”玛娜端着两个盖着盖子的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哦!”欧也妮开心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那太好了。”
玛娜把盘子放到茶几上,叉着腰看着欧也妮。
“欧也妮小姐。”
“什么事?”欧也妮当然知道是什么事,不过这种时候装可怜最有用,于是她闪着大眼睛看着玛娜:“亲爱的,能吃完饭再说吗?”
“不可以。”玛娜略带着责备的表情,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又躺着看电视了。”
“啊啊啊啊啊……”欧也妮拉出一个怪腔怪调的长音,双手抱头,倒在了沙发上:“玛娜老妈子!别再说了……”
“不行,”玛娜认真的看着欧也妮:“这样看电视,眼睛会坏掉的。”
“我是吸血鬼!”欧也妮捧着自己的脸,凑到玛娜面前:“你见过戴眼镜的吸血鬼吗?”
“没有,”玛娜摇了摇头,说:“但那是个坏习惯,我希望你能改正。”
“知道了,让我先吃饭吧,我一定改。”欧也妮低下头,双手合十,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真诚一些。
虽然这样真诚的保证已经有过无数次了,但玛娜还是愉快的接受了这个设定。
盘子的盖子被打开,今天的晚饭时煎鸡肉,炒的蔬菜和玉米,玉米粒里面还参杂着适量的碎肉,盖子刚一掀开,香气马上随着水雾蒸腾。
“嘿嘿,”用叉子叉起一块鸡肉,欧也妮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看来舒克这小子以后要享福了。”
这段时间欧也妮相当的幸福,玛娜看来天生是个好妻子的材料,对于厨房里的事,上手十分迅速,并且在短短几天内精通。
“人家……人家还不一定要我呢。”玛娜低下头,一旦说到舒克的事,她马上就会是这种反应。
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根本就不会装,什么都写在脸上,就是平时客气了点。欧也妮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样子,咬着叉子说。
“没关系,他会答应的。”
“真的吗?”玛娜抬起头。
“真的,”欧也妮奇怪的问:“你这么担心干什么?你爷爷不是连信物都塞给那小子了吗?”
“对于胡狼人来说,在家里,丈夫是天,他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他有权利在没有正式结婚之前把我退回去,也可以在结婚之后把我赶出去。”说着,玛娜低下头:“我之前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糟了,他一定觉得我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男人婆。”
“放心~舒克不会这么做的。”欧也妮倒没有对这套野蛮落后的婚姻制度指出看法,因为这样的婚姻在吸血鬼中间也不少见,只不过很多是没有摆到明面上而已。
“你没发现之前你去见他的时候,他眼睛都直了吗?”
“可是……那代表什么?”玛娜茫然的问。
“那代表……”欧也妮晃着叉子,正要说明自己的理论,但只说出了三个字,整个人的动作就停住了。
“欧也妮小姐?”
但是欧也妮却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她先别说话。
“四个人,从楼上上来了。”说着,欧也妮放下了叉子,对玛娜说:“去我的卧室里,帮我拿点东西去好吗?”
“哦……哦……”玛娜应承下来,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过去拿,但欧也妮小姐说的话总有她的道理。
但当她走进房间的时候,事情不对了。
灯打不开,门打不开,欧也妮在门外轻轻的说:“这个法阵会把你送到两公里以外的郊区,记住,去圣彼得堡找安迪他们,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
“等等!”玛娜抓住了门把手,虽然拉不开,但还是尽量用力:“欧也妮小姐,你不能这样,这是个坏习惯,我们可以一起走……”
“没办法,总要有人拖住他们,如果我们一起走,马上又会被找到的。”
欧也妮说:“坏习惯也是习惯,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玛娜用力的摇着门把手,终于,卡嚓一声。
门把手并没有打开,它只是被玛娜从门上拽了下来。
门也慢慢地打开,面前是一块平房区,早就荒废了,对比远处的灯火,在夜风下显得很凄凉。
玛娜在转身时,那房间早就是被废弃了的地方,桌翻凳倒,积了厚厚的灰,哪里还是欧也妮小姐的房间?
回到现在。
“事情就是这样。”玛娜看着正在抽烟的安迪:“安迪先生?”
安迪丢下了烟头,用脚碾灭。
他并没有就这件事说别的什么,只是让舒克带着玛娜去休息,然后不再说话,一个人站在门外的栏杆旁,抽着烟。
舒克扯了一下玛娜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跟着进来。
玛娜来了,跟舒克一间屋子没人会反对,于是两个小(?)家伙脚跟着脚来到了舒克的房间里。
“安迪先生……怎么了?”
“没事,”舒克挠了挠头,这件事从头到尾很复杂,现在又多了个欧也妮,事情就更复杂了,他能理解安迪的沉默,但不知道怎么跟玛娜解释。
“总是,事情很复杂,安迪哥哥现在已经一脑袋包了,”舒克尽可能简要的说:“让他静一静吧。”
玛娜没有再多说话,点了点头。
门外,安迪正在抽烟,但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是自己的父亲安德烈。
“烦心了?”
说着,安德烈也点燃一根烟,和他一样靠在栏杆上。
“嗯。”安迪点了点头。
目前有两条路摆在他面前,回去,欧也妮需要帮助,去南美,雷德也需要帮助,但他只有一双手,不可能同时帮到两个人。
换句话来说:
选择欧也妮,就等于放弃雷德,那是他的好兄弟,他不能这么做;而选择雷德,就是放弃欧也妮,欧也妮帮过自己不少忙,他也不能这么做。
选择一方,就是对另一方的放弃,这是不被允许,以及不被自己原谅的。
但是他由必须选择,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同时放弃了两方。
绝望就是:当摆在一个人面前的所有道路,通向的都是死胡同。
“你很……苦恼?”安德烈问。
“嗯。”安迪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安德烈说:“不过我还是必须提醒你,儿子。”
“提醒我?”
安迪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是的,”安德烈点了点头,问安迪:“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是国人发明的,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听过,”安迪埋下头:“我就是这个词的典型。”
“哦?为什么?”
“难道不是吗?”安迪看起来有点颓:“我总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做什么事都是脑子一热,完全不考虑后果,才会避免不了着些麻烦。”
“不是~”安德烈摇了摇头:“你还想的不够简单。”
“哈?”安迪看着父亲,没听懂:“我还想的不够简单?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安德烈说:“儿子,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都能预测的,你的预测也不一定准确,看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实际发生的时候,可能跟你的预测大相径庭。”
说完,安德烈把手里的烟盒用力的丢了出去。
安迪看着那烟盒,那烟盒在空中划了一条抛物线,如果不出意外,会飞到对面的走廊上去。
但就在烟盒飞到接近对面走廊上空的时候,安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出来的枪响了,烟盒毫无预兆的被打得稀烂,里面没抽完的几根烟四散开来,最后落到对面走廊里的,只有一根香烟。
“还不赖,”安德烈吹了吹枪口的烟:“你看,你以为烟盒会飞过去,但最后落地的只有两根烟,有些时候你的预测不会把着些你不知道的事考虑进来,而你,不可能知道所有,因为你不是上帝。”
安迪惊讶的看着那两根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狗屎,”安德烈咧嘴一笑:“做你自己该做的,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也相信你的朋友们,别把所有事都拦在自己身上。”
当安迪回过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