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妖魂劫
朱雀眉头紧锁,她想要站起身来甩手给沐漓一巴掌,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出去。”她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牙根紧紧咬住,沐漓没有看她,摔门而出。
耀月在一旁紧张的瞅着朱雀的脸色,又看了看青木,同样也不怎么好看,“主上,这……”他看着地上的灰烬,希望朱雀能明示到底是不要了还是另外拿一张。
“另送一张过来吧。”朱雀再没力气说话,递了眼神示意耀月下去,“你去看一看墨鸢,她那里我总是不放心。”朱雀对着青木说着,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倒下去。
“还是先紧着自己吧。”青木不理会她,拂袖而去。耀月识趣的将袖中的人皮面具恭敬的放在朱雀面前,拱了拱手,也退了出去,他有随身带着面具的习惯,以便朱雀随叫随到,今天算是用上了。
外头的小风吹的竹子沙沙响,天色暗沉下来,露出橘红色的光,洒在整片竹林,也洒在朱雀的脸上,“你说天地间没了朱雀,日月还会照常升起么?”她对着那张人皮面具发问,可惜永远也得不到有声的回答。
天地间没了谁日月星辰都会按着自己的轨道转,周而复始的,她问了个及其愚蠢的问题,还好没有人听到,也还好,只有自己听到。朱雀扶着桌椅将身体撑起来,她的日子不多了,甚至,她已经弄不清楚是两百天还是两百年了,终究是自己错了,欠下的债总是要还清的,当年的任性,如今是到了该找她讨要的结果了。
青木告诉她,柏紫炎的身上有四分之一未羽化的妖魂,原来是这个,怪不得能将她伤的这样重。当年青芜帝君魂祭神器,里面封印着的正是千万年难遇的妖星,据说当年封印它三界做足了牺牲,甚至殒了远古时期修为颇高的上神,然而这位上神不知为何与死掉的青芜帝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再次祭神器,也是这缕联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青芜帝君散尽修为,剖开胸膛以血祭祀,那神器浑身颤动金光四射,弹向四方,皆被青芜设下的结界弹回体内,怎料百密一疏,青芜羽化后,还是有一缕魂被保存了下来,连带着某种东西也逃了出来,恰好赶上第四届开关,钻了进去,多年以后便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妖星重现,是否跟青芜的那屡魂有关,如果真的有关系,是不是毁掉就好,以朱雀现在的身体,别说是正大光明的找央雪理论,怕是青芜两个字刚出口就会被打出帝宫。在青芜的问题上,央雪从来都是失去理智的,朱雀闭上眼,仿佛青芜在世时那样,轻抚着她散落身后的长发,对她轻轻的说着即将发生的事。
两行清晰的泪从那双紧闭的眼缝中流出,滴了下来,她哭了,这么多年她一直忍着,就算再想哭,也会在泪将流下来时被火息瞬间蒸发,如今她身上的火息已经不能够蒸发一滴泪了,她一直对青芜的死内疚的很,碍于面子,碍于坚强她不能抱歉,任性就是任性了,内疚抱歉也不能将青芜换回来。
当初会将沐漓领回来,怕也是因为那张笑脸与青芜有几分相似吧。她展开双手,微微发力,手心显现出的紫藤仿佛要掉落。那缠绕的紫藤是青芜画在她手上的,那日闲来无聊,青芜在微光泛滥的紫藤花下挥笔,晴空中竟然分辨不出哪片藤是画中出哪片是天然生长,朱雀兴起,飞身落于青芜面前,伸出雪白的双手,他微笑,轻描淡写几笔,便有一支藤顺着朱雀的手臂缠绕,于掌心开出绚丽紫色。
她舍不得洗掉,便偷偷用法力藏起来,自青芜羽化后,便再也没有看过,今日又是为何,恐怕在朱雀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青芜回来的,以什么样的方式都好。当初她之所以替央雪走完剩下的刑,也有着其中的原由的吧,在朱雀漫长永无止境的生命中,或许哪天就会等到青芜回来了,她默许着,期待着。
“你还在想着他吧。”青木站在门口,望着她满手的紫藤,眼中微微刺痛。
朱雀收了满眼紫色,“墨鸢怎么样了?”青木徐步走来,“无碍,这次天眼开的距离上次太近,伤的重了些,只是需要些时日调养,我已经帮她接合断掉的筋脉了,虽然,这些都是你平日做的。”朱雀摇头。
“我太紧张沐漓了,没有考虑墨鸢的处境,她总是怨我的吧。”这些话她平日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可能人受了重伤,就会对人有所放松吧。
青木叹了口气,“你知道她不会怨你的,即使一声令下让她去死,也会毫不犹豫。你的人,脾性自然是最清楚了。”
“我打算让墨鸢继承南宫主位,你看如何。”她询问青木的意见,也似乎只是告诉青木一个既定的事实。
青木点头,“墨鸢的确各方面都是南宫主位的最佳人选,只是她的真身。”如果真的有何不妥的地方,就在于墨鸢的真身了,她这一族以寻人为长,白鹞族,是禽类一种,不是什么珍贵的种族,也不算稀有,能有墨鸢这种修为的已实属罕见了,恐怕也是常年跟着朱雀的缘故。
“无妨,到时我羽化,钻进她的身体,墨鸢就能继承凰族的身份了,她跟我很久了,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朱雀抬眼望了望墨鸢常常跟着的位置,右后方稍远的位置,只要朱雀稍稍侧头,墨鸢就会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边,任何时候都是。
青木不再言语,半响,“既然决定了的事,又何须问我。”朱雀勉强扯出个笑来,“但凡是重大的决定,还是问一问青木君比较踏实。”
“我眼睛沉的很,先睡了。”她声音虚渺无力,像是随时要倒下。青木上前扶住,“你先莫慌睡。”他话音刚落,朱雀的头便沉沉倒在他的肩上。青木心里一凉,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将朱雀放在床上,搭上她的脉,时有时无,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一觉怕是要睡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