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眼泪没有断桥
那天晚上,宋琪琪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了五个人。
她很好奇,她们是背对着她的。
她看了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再继续用力地戳了戳自己的头,无奈,只好跟着走了上去,依次地拍了她们的肩膀,“那个,你们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背对着我,”说完,双手紧握,十指交叉,用肩肘擦了擦头上的额角,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她醒了醒神,望着自己,心想,我这是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
浅浅的风带着清香的味道,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像这样做这种动作,就像额角冒着汗,身后有鬼怪似的,在悲伤中留意,在泪水中擦着眼角的汗。
短暂的夏天是悲伤的,是突来的重名,是遗忘的秋千。
前面的五个人也开始纷纷转过头来,一张一张带着诡异的符号的脸面也暴露在空气中,苦涩的空气也在这一瞬间暂停,宋琪琪手中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发抖的双腿再也抑制不住,“啊······”,的尖叫声从口里发出。
在旁边病床上的晓晓身子一抖也被这症状给吓到,撑着医生刚刚才送过开的木杖,穿上鞋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宋琪琪的床边。
“琪琪,醒醒,快醒醒。”
晓晓用力地摇了摇宋琪琪的肩膀,宋琪琪尖叫地从梦中醒来,浑身颤抖,额角冒着冷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身体就像绑了重担一样,在孤单中沉寂堕落。
晓晓看着她有些不大对劲,柱着木杖又拿起桌角旁边的杯子,一瘸一拐地往着饮水机那边走去,窗外无色的影子借着白色的月光,混在了一起,洒出了一世的悲凉。
墙角孤立的饮水机,就像破碎的娃娃一般没有了曾经的色彩。
然而,在那边安静的歌唱里缓存着少女宁静的回忆,像空洞里带着苏夏的的气息,美丽地带着悲伤快乐地存在。
宋琪琪动了动身体,嘶哑的声音破喉而出,眼角的余光却瞥到颈项上的梅红,惊了惊脸色,提高了领子,却依然佯装着无事:“晓晓,你不用的,我来吧,你腿不方便,”拉了拉胸前的被子,咳嗽了两声,头上的眩晕根本不能支持着她站立起来,刚起身的身体,又因着这一系列的动作眩晕下来,受不住,又倒了下去。
“你呀,呆在那里别动,都成这个样子了,还那么逞强。”
晓晓瘪了瘪嘴,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散开迷茫的雾气,宋琪琪就觉得鼻息上酸胀的感觉有些突兀的出现,自责与愧疚一股脑涌来,眼中央亮汪汪的水汽也开始显现出,“都怪我,晓晓,你的腿······”
“我的腿没事啦,倒是你,昨天晚上都成了那个样子啦,要不是好心人送你回来,恐怕你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空气中躁动的烟尘与喧嚣好似滚滚热浪席卷而来,本就煞白的脸色也跟着继续缓缓缓缓褪色,口腔里传来的不适让宋琪琪皱了皱眉,嘶哑的声音继续从张了张的嘴里发出:“晓晓,昨天晚上是谁送我回来的?我都没印象了,”红色的琉璃印如于如撩飘飘然覆盖在宋琪琪的脖子上,晓晓顺着那个印记指向宋琪琪的脖子,“哈哈,说起这个人啊真好笑,这真是个奇人,他说他喜欢上了你,他叫琉璃,哈哈,他也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叫这个名字的,真的是够搞笑的,你们怎么认······”
“行了,”半只手撑在高高的头顶上,另一只手拿过床头的镜子高昂嘶哑的声音回荡着整个病房,愤怒的语腔蔓延了整个空间,打断了晓晓闹开的玩笑,“他喜欢我就喜欢呗,为什么要在我的脖子上贴这东西,他以为他是封建主义的皇帝吗?这人怎么这样啊,”放下镜子的宋琪琪用单手撑着半边有些带着惨淡的脸,“晓晓,快给我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东西洗掉?”
“呵呵,”清冷的笑声从晓晓口里传出,晓晓用手拧开水杯上的盖子,惯有着“嗯哼?”的声音,然后继续开始打开接水头,不缓不急地接着白雾杳杳的水,看着水花在杯子里一圈一圈地打着旋。
宋琪琪哑然:“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人太讨厌了。”
“是吗?刚刚我在说的时候,你的反应很激烈呢,琪琪······你,其实你···你喜欢周雨清是吗?”
热滚滚的白烟熏灼着眼睛,溢满的水从杯子边缘流了下来,滚烫的温度打在手上没有了知觉。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啪···”,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红肿的手背慢慢从空气中滑下,放在了单薄显影的身后,淡淡的忧伤带着停顿的声音从血红的嘴里发出:“每次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呢?每次谈话的时候,只要是谈到他,你都会不自觉地笑着呢,这些你自己也许并不知道,可是这些我全看在眼里呢,呵呵。”
白色的浅浅的一条水流从地上汇聚成沟壑,烟雾缭绕的模样让人分辨不清现实。
宋琪琪停顿的手浮显在空气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僵持的局面像水中浮萍一样怎么也打不破。
“我其实,我。”
“昨天送你到医院的人其实只是起个好心,是我故意说成这样的,没想到你真的信了,呵呵,或许你又不是真的信了,你脖子上的那朵琉璃花,我在周雨清的上臂看到过的,那朵琉璃花是周雨清的,只是你平常留着长发,所以别人包括我都看不见你脖子上的琉璃花,对吗?”
饮水机的水流依然流着,就像着晓晓一样,没有任何的动作,眼里变换着的是数不清的荧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
平静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一丝不苟,划过脸颊的泪水变得透过亮光,低垂的头发被散风拂乱吹过,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记忆也随着开始模糊,就算是想哭也哭不出来。
“其实,其实你也喜欢他不是吗?他那么好,不是吗?”
她的话说完,晓晓的双手也紧握成拳,用红肿的手指着病床上的人,气的说不出任何话语:“你···你简直是无可救药,”扔下这一句话,便柱着木杖走出去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