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见证。
王习鸢的后事处理得很顺利,宁王府的人能力都很强。
管家询问秦月要不要给王爷送信告知侧妃的死讯,秦月说:“要,当然要。”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该记着这个美丽的女人,更何况她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小孩很可爱,秦月只给他起了小名,叫志儿,“志”有记住的意思,她希望这个孩子能永远记住自己的生母,大名就等何修羽回来再决定吧。
也许是母子连心的缘故,在王习鸢下葬那天,志儿大哭不止,怎么哄都没用。秦月心疼这个孩子,便一直抱着他哄他,他因为不停地哭,把吃进去的奶都吐了出来,染到了秦月身上。不过她丝毫没有在意,还是一直抱着他,耐心地哄着。
丫头们都对这样的情况看不过眼,阿秋说:“王妃对这孩子,未免太上心了点。”
阿兰也应和道:“是啊,这孩子,终究不是王妃亲生的。”
没想到秦月说:“从今以后,志儿就是我的儿子,是这宁王府的嫡长子。”
众人听了这话,不再说什么,她们也清楚,凭秦月的性子,她决定了的,不论别人怎么劝说都不会改变丝毫。但心里还是为她感到遗憾,王妃自己未曾生子,却要让这庶出的孩子成为嫡子,以后,她自己的孩子怕是要在继承王位的问题上吃亏了。
秦月不是没想到这一点,但是,她觉得,这是她唯一能为王习鸢做的了,九泉之下,她也该安心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秦月一天到晚在府里衣不解带地照顾志儿,根本没有注意到府外的流言蜚语。
这一天,宫里来人说太后要请秦月进宫里坐坐。秦月自然知道推拒不得,只得换衣服进宫。
第三次进宫,这一次,是一个人,秦月心里有点忐忑。
到达正殿,太后早已坐在了那里,见到秦月问的第一句话是:“腿伤可好了?”
“承蒙母后关怀,臣媳的腿伤已经痊愈了。”秦月不卑不亢。
“好,坐吧。”
秦月坐下后,太后又问:“你可知哀家叫你进宫是为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啊,总是采用设问的修辞说话不累么你,秦月在心里翻白眼儿,面上却道:“还请母后点拨。”
太后笑了,几日不见,这丫头倒是伶俐了不少:“王习鸢的母亲前两日进宫来见哀家了。”
秦月腹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么,沉默着听太后的下文。
太后姿态悠闲:“这王夫人虽然没有指明,但话里的意思皆是指向你的。”
秦月不傻,前面没有反应过来完全是问心无愧的缘故,太后话说到这份儿上,她自然是明白了。不过太后的口气里似乎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不知母后怎么看待此事。”把皮球踢回去。
“呵呵,你这话里倒是颇有几分自信。”太后抿了口茶。
秦月也淡淡地笑了:“一切听凭母后做主。”
之前与秦月接触,太后就觉得这丫头是个硬骨头,根本不屑于耍手段,断然不会趁何修羽不在害王习鸢,而且她听说这丫头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顾那孩子,还要让那孩子当宁王府的嫡子,这份儿心可不是想装就能装出来的。更何况今天见到,这丫头确实是消瘦了不少。
正在太后思索之际,何修弘来了,有人禀告说太后召秦月进宫了。何修羽走之前曾拜托他这位皇兄,遇事照顾秦月,这不,一得知这个消息,他就过来了。
何修弘进殿的时候很不淡定,他有点担心母后会对这眼眸明澈的女子做些什么。可是,这个气氛让他惊讶了,太后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笑意,秦月也浅浅地笑着。
呃,这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会觉得气氛很和谐呢。
太后见到不淡定的何修弘,笑意更浓:“皇上这是害怕哀家将你弟妹吃了不成。”
秦月正喝茶呢,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被茶水呛个正着,太后还真是幽默。
何修弘看到秦月的反应,一下子窘得不知说什么好。
太后转向秦月:“这件事你便放心吧,哀家会处理好的。”
秦月郁闷,我本来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还是回答道:“臣媳谢过母后。”
看着秦月这副别扭样子太后觉得很有趣:“上次的事,你可还记恨哀家?”
秦月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是有点记恨,”看了看太后不变的神色和何修弘一脸的吃惊,“母后未免太狠心了点。不过,臣媳自己也确实做得不对,惹母后的儿子不开心了,母后爱子心切,惩罚臣媳也在情理之中。”这番话是真心的。
“看来哀家没白罚你。”太后笑了,“琴儿,去把哀家那个石头盒子拿来。”
琴儿将石头盒子呈给太后,太后打开看了看就让把盒子交给秦月。
“这盒子里是先皇送给哀家的定情之物,今日,哀家把它送给你。”
看到那个外表形似大块鹅卵石的盒子,秦月心里有点毛毛的,联想到了上次跪鹅卵石的遭遇,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过盒子:“谢母后。”
“快打开看看。”太后自然是把秦月刚才的犹豫收入了眼底,这个丫头真有意思。
“是。”打开盒子,里面安放着一枚光芒素朴的红宝石戒指,一看就是经年之物,秦月仿佛透过这只戒指看到了当年的恩爱故事,“这戒指太贵重,臣媳受不起。”
“受得起,”太后语气温和,“羽儿这孩子自小就感情内敛,他能因你的小小举动而露出不悦,这说明你在他心中是极有地位的。往后,想来你是要跟羽儿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哀家希望这枚戒指能见证你们夫妻深情。”
这话说得秦月心里难受,我若回去了,便不能遵守这个诺言了,但是转念又安慰自己,何修羽这么好,身体原主想必也会对他一往情深。
何修弘被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触动了,看着眼前低头的女子,他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遗憾,他想,秦月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吧。
太后没留秦月用膳,因为她知道,这丫头急着回去照顾孩子呢。
秦月一走,何修弘也从太后宫里出来了,他追上了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秦月有点惊讶:“皇上有事?”
“没有。”顿了一下,“朕想请你去书房一叙。”
秦月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你又不是我老情人,还一叙?你是我丈夫的兄长,这得避嫌吧。
见秦月没有回答,何修弘说:“弟妹这是答应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弟妹啊,秦月斟酌着说辞:“皇上可听说过‘瓜下不纳履,李下不正冠’?”
何修弘脸色有点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秦月屈膝:“臣妇告退。”
望着秦月远去的小青松般的背影,何修弘有些怅然。
阿竹阿菊早早地就等在王府门口了,见到秦月从马车上利落地下来,都放了心:“太后没有为难王妃吧?”
“没有。”秦月笑得很好看,她们这么关心我,真好。
听到秦月这么回答,阿竹这才提起另一件事:“王妃,自从你早上出门,小王子就哭个不停,吃进去的奶都吐了出来……”
未等阿竹说完,秦月就拉着她们快步赶回院子。一进院子,秦月就听到了志儿弱弱的哭声,看来这孩子真是哭了一上午,进屋之后,她看到奶妈抱着志儿不停地走来走去。她说:“把孩子给我吧。”
志儿已经哭得很累了,秦月一抱他,他立刻止住了哭泣。丫头们还有奶妈都很惊讶,秦月自己也有些感叹:看来这孩子真的是跟我有缘呢。
看着哭得湿淋淋的小脸儿,秦月突然想起了王习鸢被汗水弄得湿淋淋的苍白的脸,一时间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
收拾了情绪,秦月笑着对怀里的小人儿说:“娘亲回来了,志儿不怕。”她觉得自己真是做贤妻良母的料。
志儿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竟然“咯咯”地笑出了声。
“呀,小王子没满月就会笑了。”产婆很惊讶。
秦月这才知道未满月的小孩不会笑啊,志儿真是厉害呢,早早就会笑了,以后肯定是个小开心果,何修羽该高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