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病人
记住,作为老师,猫是绝对不会把上树的本事教给老虎的,这是一句十分有道理且十分深刻的寓言,它从某种方面上为我们揭示了人最基础的一个方面。
那就是给予与接受。
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每个人都必须掌握一些筹码,因此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赌局,有筹码的人才能继续坐在桌上打牌,而筹码输光的人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随你怎么理解,着些筹码可以是任何东西,金钱,名望,地位,甚至是知识,经验。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把一些筹码分给别人,有时你是心甘情愿的给予,有时你是处于某种目的的换取。
但就像一开始那个寓言所说的一样,猫不会将上树的本事交给老虎,因为那是报名用的筹码,即使别的输掉了,这一点关键的筹码也能让这只猫继续坐在牌桌上,不至于被判出局。
当然,这只是一般定律,记住,任何定律都有例外,这条定律也不例外。
例外一,真正相爱的人将会共享他们的筹码,而不会对对方有所保留,这就是我们一般所说的真爱,你可以用这一条来检验你的爱人,如果不是,很遗憾,如果是,恭喜你。
例外二,人在即将死去,在也留不住最后筹码的时候,会把它转赠给别人,你可以用这一条来检验一个人是否真的要死了,如果不是,那他在骗你,如果是,那就为他准备后事吧,就算是对这珍贵礼物的答谢。
例外三,一个父亲会毫不保留的把所有的筹码交给自己的儿子或女儿,哪怕自己会因此出局。
最后这一条例外不需要检验,只要是个父亲,他无疑会这么做,因为那些筹码对于他来说,远远没有儿子或者女儿来的重要。
当然,顶着‘父亲’这个外皮,本质却是禽兽的家伙除外。
“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我很抱歉,本来应该要……”安德烈看了看周围简陋的训练场,他觉得他有点难为情。
别人家的儿子都是在父亲的教导下长大的,而安迪却不是这样,为此,安迪这二十多年没少为这个吃苦头。
儿子最好的老师就是父亲,因为父亲既不像母亲那样容易迁就儿子,也不会像外人下手那么重。
安德烈深知这一点,这也是波耶列娃上次谈话想表达的东西。
他应该对此感到愧疚。
他也确实对此感到愧疚。
“没事,”安迪摇了摇头:“老爸有自己的苦衷吧,每个人都有,我至少应该理解一下。”
这句话是安德烈始料未及的,最早的时候他原本以为安迪会恨他,虽然安迪的十三岁生日打消了这个顾虑,但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认为安迪至少会埋怨他。
这一句话下来,再加上儿子的笑脸,安德烈觉得自己的老脸更红了。
“咳咳,我们不说这个,开始上课。”
“好~”
说着,安德烈撩开自己的风衣下摆,手放在枪套上,拇指挑开了枪套上的铁扣,慢条斯理的把黑色的长管左轮抽出来。
这把枪……安迪从的距离来看,这把枪保养的相当漂亮,作为对这种单兵武器精通的人来说,一眼就能开出,这把枪的各方面被调试到了最棒,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地步。
砰!枪响了,从安迪的侧脸旁飞过,风压吹起了他的耳发,子弹射进了他身后的墙里,由于是泥灰墙,所以没有跳弹。
安迪的眼睛睁大了。
老爹……老爹是什么时候开的枪!?
而且从始至终,安德烈的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来,开一枪,”安德烈轻描淡写的说:“就打……就打这个。”
说着,他拿出一个硬币,看起来像是那个游戏厅里卖的游戏币。
“我把它抛到空中,你打中它,就这么简单,明白吗?”
安迪点了点头,他松了松手,准备随时射击。
“准备好了?”安德烈把硬币放在拇指上,看到安迪点了点头,于是用力一弹,硬币发出一声脆响,旋转着飞了起来。
在安迪的眼中,硬币的旋转变慢了,它在不断地上升,安迪屏住呼吸,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没有立刻开枪。
对于他来说,这个过程是漫长而又短暂的,这是两个矛盾的形容词,但确实是这样,硬币上升的过程放慢,这需要等待的耐心,一刻也不能早,一刻也不能晚。
但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人在这种状态下,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
硬币在上升中减速,使它飞起来的力量正在渐渐被重力抵消,而当它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会有一个暂时的稳定位置,也就是两边的力达到了平衡。
就是现在!
安迪抬起手,银色的左轮在灯光下闪烁,枪口泛着灯光,在硬币旋转到面对安迪目光的一瞬间,安迪果断扣下了扳机上。
砰!
枪响过后是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硬币被打飞,落到了地上。
安德烈看了看地面上的硬币,那硬币的正中间凹进去一部分。
“正中靶心,”安德烈鼓掌,“打得漂亮。”
“真的吗?”安迪拿着枪,第一次得到爸爸的称赞,让他不好意思的挠自己的头。
“假的。”安德烈马上收起了笑容,脸色瞬间一变,撇着嘴。
“哈?”
“看看你的脸,”安德烈指了指自己的脸:“谁欠你钱了?”
安迪摸了摸自己的脸,安德烈似乎很不满意,刚刚那一枪虽然算不上是完美,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慢点!!”
颠簸的路上,南希拽着自己的安全带,尽全力使自己的身体贴在座位上。
车轮压的石子飞溅,道路本来就不平,悍马的引擎发疯般的吼叫着,把南希的声音彻底淹没了,速度眼看就要飞上两百。
早知道是这样,老娘绝不会让他开车!!
南希在心里疯狂的抱怨,说出了从出生至今(哪怕是在心里)的第一句老娘,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长足的进步。
(进步你妹!)
十五分钟前。
“我要去接一个人,你们……谁会开车?”南希站在客厅里,看着大家。
被看着的人有:波耶列娃,波耶列娃的学生,那个叫卡尔的老实男青年,舒克,以及弥生。
弥生就不指望了,就算她知道怎么开,南希也不会指望一只猫或者一只美洲狮的身体结构能够使用车辆。
舒克好像也不会,剩下的就只有波耶列娃和她的学生卡尔。
卡尔一听到这句话就茫然的摇了摇头,好像就连车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波耶列娃喝了一口咖啡,说。
“亲爱的,你看我算得上是需要用车的人吗?”
好像真不像。
“我会。”
说这句话的人是舒克,南希倒是看过他玩全真实模拟车辆驾驶的主机游戏。
不过……
不过说到底还不是个游戏。
“你啊……”南希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告奋勇的勇士:“行不行啊?”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舒克狡猾一笑。
在这个时候,南希犯了一个关键性的错误,她天真的想,就算开得不好,这一片荒郊野外的,而且路面还算平坦,应该出不了什么车祸,于是就把车钥匙交给了舒克。
荒郊野外没有车辆和行人,路面平坦不易翻车,可是南希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车速。
此时,悍马像是极品飞车一样在破旧的公路上狂奔,一向不晕车的南希在浑浑噩噩的颠簸下感觉自己要吐了。
在这种颠簸与呕意并存,意识模糊的缝隙里,南希决定一下车就扒了这小子的衣服,把他的毛从身上一根根拔下来。
就这样,舒克在驾驶座一路狂High到了瓦西里的庄园门口。
“真爽。”舒克笑意十足的关上了车门,潇洒的按了车子的遥控器,锁上了车。
他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阴影,这个阴影闪烁着杀意红光的眼睛,一把掐住舒克的脖子,按住他的头撞在了车玻璃上,然后又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最后舒克看到一个拳头飞速接近自己的右眼,最后彻底占据视线,紧跟着就是眼眶一疼。
“啊!!”
根据安迪的说法,为了保险起见,他已经通知了瓦西里,让他接来了雷德的妻子。
关于这个人,南希知之甚少,也就是在闲聊时听安迪说起过几句,知道个大概。
雷德有这样一个老婆,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而且还很严重,就为了她,雷德不仅花光了自己赚来的钱,还变成了朋友圈里的债神,人见躲,鬼见愁。
仔细想想,雷德也不容易。
南希想,这样的一个女人……脑中第一个印象就是林妹妹,温柔中带着那种让男人保护欲狂飙的病弱。
“你可来了!”瓦西里看到了南希,就像看见了救世主。
“怎么了?”南希莫名其妙,难道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看。”
说完,瓦西里指了指院子里。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羽绒裙,大概跟安迪差不多大,是个黄种人,长长的头发垂到了屁股上,皮肤很白,没有多余的装饰,清秀的脸让人有种很干净的感觉。
但是她此刻双手叉腰,怒目圆睁的看着一个黑西装,清脆的英语冲口而出。
“这是哪儿!说清楚!我男人呢?!你们是谁?!”
黑西装想要伸手去扶她,南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雷德的老婆抓住了黑西装扶过来的手,只用力一扭,高大的男人发出惨叫,然后女人又一拳头敲到了他的后脑上,男人没来的及吭声,立刻倒下。
这时,她的目光看向了南希这边,两道目光立刻接触。
远远的,南希从那目光中感受当一股让人颤栗的强大气场。
“说好的病人呢?”南希看了一眼瓦西里,怀疑他是不是搞错了。
瓦西里摇了摇头。
突然间,女人表情一变,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然后两眼向上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南希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