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钢与火
不得不说,一个人,一个组织,甚至是一个国家,当他崛起的时候,必然是勤奋,上进,关键是警惕性十足的。
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组织,或者是一个国家将会发展的很好,毕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进就是繁荣,退就是消亡。
没人喜欢消亡。
现实情况发展的越好,发展的越快,与其齐头并进的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懒惰,这里的懒惰指的是在周围境况(生活质量,说白了就是吃饭穿衣住宿,以及娱乐。)越来越好的情况下,人们就会沉醉于勤奋带来的甜果子,而忘记勤奋本身。
两者达到平衡是,就是发展的极限,极限已过,人们就会彻底的迷恋上果子里的甜味儿,而忘记果子本身是怎么来的。
到了这种时候,就说明这个人,这个组织,或者这个国家,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是必然,没有例外,也是周而复始的轮回,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复着的崛起和衰落。
没办法,人类从来都长不了记性。
祝好运。
毫无预兆的,南美分部覆灭了,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而事实是不会管你是否做好面对它的准备的。
毕竟,事实就是事实,不管你接不接受,它就摆在那里。
地下要塞突然埋没在一股不安的气氛里,仿佛在基洛夫将军的通知过后,大家的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不信任的阴影,互补不话,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人人自危了……吗?”
南希撩起窗帘,通过客厅里的窗户看地下要塞里的情景,昨天晚上来的时候还是热闹的小镇,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有点像中世纪时期,西欧流行鼠疫的时候呢。”波耶列娃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平静的说:“能走的人都走了,不走的留下来,剩下的留给上帝来决定。”
“可是为什么呢?”舒克露出不理解的表情:“脸都被人打了,为什么不马上我起拳头还手?这是什么逻辑?”
“呵呵,”安德烈冷笑了一声,瞟了一眼窗外:“很简单,因为还手是可能会有人要送命的,谁愿意去送死?然后看着别人来庆祝胜利。”
“这……”舒克讶异的看着安德烈,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吗?”安德烈说:“从始至终,猎魔人联盟这个所谓的组织,一直都像是一个公司或者工会,它的作用从来都不是把人们团结起来,只是提供情报和工作,只不过是个从中赚取佣金的盈利结构罢了。”
“换句话说,”接过安德烈的话,波耶列娃说:“如果说E分部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军队,那么猎魔人联盟就是一个雇了些打手的财团,这两者发生冲突,谁会获胜呢?”
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的典型案例。
“那也总不能就这样等死吧?”南希依旧静静的看着窗外,头也不回:“我才不要这种讨厌的感觉。”
讨厌的感觉。
对,就是这种随着海浪沉沉浮浮,任凭别人决定自己明天命运的感觉。
仔细想想,南希从小到大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她是无力的,细小的手臂怎么也犟不过大人,他们掌握着绝对的社会资源(钱),任凭自己的喜好,想捏橡皮泥一样把她捏来捏去,最后不想要了,就扔到一边。
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天的场景,舅舅在舅妈面前不停的陪笑,替南希保证绝不争夺房子的继承权,然后偷偷的塞给南希一些钱,企图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那个时候,南希看着舅舅的脸,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那张脸。
不过看着这个静悄悄的地下世界,南希突然找到了那个很多年都没找到的形容词。
可怜。
太可怜了,任凭别人来随意决定自己的意志。
简直太可怜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安德烈点上烟,露出为难的表情:“完全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明着动手了,这下就伤脑筋了……”
“哎?为什么伤脑筋?”舒克问。
“如果不是明着动手,多少还是可以反抗一下,毕竟如果他们来阴的,就说明他们还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是这样……”说着,安德烈也摊了摊手,表示没办法了。
随着安德烈摊手的动作,南希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看的安德烈一愣,那眼神分明就是鄙视。
没等他回过神来,南希自顾自的离开了客厅。
“现在的年轻人啊。”安德烈自嘲的笑,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波耶列娃却说:“我们都老了。”
安德烈看着她,本来想争辩一下,但想了想后,还是把头深深的点了点。
“是啊,我们都老了。”
舒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还是好像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安迪的房间里。
南希一走进来就发现他在发呆,烟头快要烧到手了还没反应过来。
终于,她忍无可忍了,走了过去,一巴掌扇在安迪的脸上,把他的头打得狠狠歪了过去,眼镜飞落在地板上,烟头也掉了。
安迪扭过头,看着她,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干嘛!!”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的!!”
好家伙,打人的人还理直气壮的,一幅‘你小子就是欠打’的样子,安迪被这一声回吼给惊住了。
“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南希继续怒斥安迪:“一天到晚就像魂被狗吃了一样!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你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南希发火的样子,安迪心虚了。
“我……我没怎么……”
安迪低着头,不敢看南希的眼睛,只能盯着地板。
“你是不是怕了?”
南希的声音有点发抖,语气怪怪的,安迪更不敢抬头了,本来脑子里一团糟,被南希这么一问,反而变成了一篇空白,只剩下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怕了。
这不是南希问的,是安迪自己问自己的。
我是不是怕了。
我……
啪!
南希抡圆了又是一记耳光,把安迪的脑子彻底打空了,安迪抬起头,看着南希,眼前的这女孩浑身绷紧,倔强的站着,眼镜红红的,咬着下嘴唇,双手垂着,紧紧的捏着拳头。
“你就是怕了……”过了一会,南希说:“你就是怕了……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去哪了?!那个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能笑嘻嘻的人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南希的手慢慢的抬起来,用力的对着安迪的胸口上来了一拳,紧接着就是另一拳。
拳头不断落在安迪身上,安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越过南希的头顶,看着她身后的墙。
拳头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慢,最后南希把自己的头埋进了安迪的胸口里,隔着衣料传来闷闷的吸气声,南希的肩膀也不停的颤抖着。
“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办……你……你说啊……要我怎么办……”
安迪是南希的主心骨,设定好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始的,又好像是一开始就决定下来的,只不过他们两都没发现而已。
南希很不安,欧也妮的出现也是这样,那次狂欢节的失败约会也是这样,她没有办法解决这种不安,只能不停的为难安迪。
因为至少这样看着安迪给自己陪着笑脸道歉的时候,南希会发现自己的不安会随着眼前这个随时都在笑的男人烟消云散。
弥生的眼睛在床下闪闪发光,她当然都看见了。
接着,她又看见,男孩的手慢慢抬起来,轻轻的放在女孩的背上,女孩不停耸动的肩膀慢慢安静,最后,她把自己安心的放在男孩的胸膛上。
两个人用这样的姿势仿佛越贴越紧,就像在寒冷的风里互相取暖一样。
这种暖意,或许就是爱情吧。
没人能说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甚至不确定它究竟是否真实存在,但是弥生看着他们,想起了以前有个家伙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男人变成铁,女人变成火,火烧红了铁,铁放出光,那光,就是爱情。”
不管是谁说的,他说得对。
弥生趴在床下,静静的看着他们。
半小时后,客厅里。
“你要去南美?!”安德烈看着安迪,半个小时之内,他几乎换了一个人,容光焕发的样子,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容。
“爷!你脑子烧坏了吧?!”
看着自己的儿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安德烈一句话搞错了辈分。
说着,安德烈把手放到安迪头上,“你没发烧啊。”
安迪乖乖的让他摸完,耸肩:“本来就没烧。”
“那你现在去什么南美?!送死啊?!”安德烈直言不讳的说。
“救人啊。”安迪咧嘴一笑,波耶列娃看着这爷俩,无奈的摇了摇头。
地下要塞,训练场。
东欧分布没有亚洲分部一样的评级资格,它夹在欧洲分部和亚洲分布中间,充其量就是个休整中心,以及一些非战斗类型猎魔人的常驻地,训练场肯定不像申城阿卡琳博士做的那个那么豪华。
与其说是不豪华……
干脆说它什么都没有更恰当,边缘处稀稀落落的放着些椅子,整个训练场的构成部分就是一片大大的水泥地,四面墙,以及一个吊着不少灯泡的天花板。
现在,这里只有安德烈和安迪。
“让你去也可以,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达到四级,”安德烈四周看了看,“非常时期,没有别的评级方式了。”
“那怎么办?”安迪挠了挠头。
“也好办,”安德烈稍微解开了风衣,露出了腰间挂着的两把黑色的长管左轮。
他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
“嘿嘿,小子,跟我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