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山话一说完，让众人惊愕一番的同时，又让人带着丝丝异样。这老头，之前的举止也很怪。

展览到了此刻，该是大家随意看看的时候，如果有意中的藏品，自然可以买回去，说不定价格还蛮低廉的，能用来保值增值。

陈艳甲百般聊赖，随意浏览了一番，便心生归意。

不过，这会，他倒打听到了那个精装男子，他叫做李凡，是一名来大陆投资的港商，据说职务是某某跨国连锁公司的总裁，倒也符合他的一身行头。而其身旁的那位老人，似是这家珍宝阁的实际经营者，李仲山则是合法拥有者。李仲山的身份好像也极为不凡，作为江南省文物保护和收藏协会的名誉会长，也难怪有如此之大的话语权。

陈艳甲说与徐明星，这让女孩对李仲山多看了几眼，嘴里喃喃说道：“这老头，还是个奇葩。”

“女娃子，在说谁呢？”

这声音分明是冲着徐明星说的，引得二人下意识望去，只见李仲山在两米开外处走来，满是笑容，眯起了眼睛。

陈徐二人又对望了一眼，老人便来到他们跟前。

李仲山看着徐明星，道：“女娃子，问你呢，说啊？”

徐明星想了想，道：“我有说什么吗？老爷爷，可能你听错了。”

“好一个聪明慧黠的女娃！”李仲山赞了一声。

这让徐明星颇不好意思，笑得腼腆，望着老人，倒觉得亲近了几分。

李仲山拍着陈艳甲的肩膀，说道：“普通老百姓，来这，有什么感觉没？”

陈艳甲沉咛片刻，答道：“没什么感觉啊！”说完看着李仲山要黑着的脸，赶紧补充道：“这里不是展览会么，我看着就行，没说一定要买啊。”

李仲山眼睛眯着，看得陈艳甲有些发毛，才说道：“你的话里至少有五分是假的，你说呢？”

陈艳甲干笑了一声，说不出话来，就是不反对。

过来一会，他才问出他最想要问的一个问题，道：“你们店里，怎么觉得好容易被盗窃啊？”

李仲山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反问道：“你怎么就觉得容易被盗呢？”

“因为你们这里地方人流量不大，抢劫偷盗一般找人少的地方下手，这样不容易被察觉。其次，好像没见着这里有什么防护措施。”陈艳甲说出了他的理由，当然这里的店铺看起来不像是新的，防护措施自然是有的，而且可能会非常好，有一句话叫做“防患于未然”，还一句是“吃一堑，长一智”，这里不可能没有防护措施，于是他要求道：“李爷爷，跟我们讲讲吧。”

李仲山点点头，道：“防护措施方面，将技防与人防结合，并采用多种技术和设备确保电源、信号传输不间断，以全面保证藏品的安全。”

李仲山笑着，语气之中无不包含得意。他顿了顿，像是提起二人的好奇心，当然也有甲乙丙这样的两三人在旁听者，这似乎给与了他极大的满足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细节方面，设置了三道防线，分别为合报警系统、闭路电视监控系统和门禁系统，这三道防线层层推进，环环相扣，可谓天衣无缝；还设置了一道屏障，叫做互联网报警系统，它能将警报第一时间传达到相关部门，使突发事件得到及时的控制和处理。”

“而且江南道派出所就在我这附近，一旦发生什么紧急事件，他们能快速的赶过来；一般也没有什么人敢往这儿来捣乱。”

“本店开业至今十年间，从未成功过一起盗窃抢劫案，这不得不说本爷我，当初选址正确，这个判断力，这个聪明智慧，堪称脑力一绝”

“咳咳”，陈艳甲听不下去了，心想这老头为什么总没个正经，为真是老不尊，不善待自己，陈艳甲心里对他产生了同情，还有怜悯，什么样经历让一个老人总是表示出与年龄不符的行为，恐怕这不是活在自己的真正世界里。

徐明星“咯咯”发笑，只觉得这老头特别有意思，可敬又可爱。

李仲山的老脸有些发红了，两个孙子辈的小孩虽然没说什么，但所表达的意思很是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耳里。

“呵呵，你们在这随意看看，如果有喜欢的，你李爷我做主，送给你们”，李仲山话语洪亮，落入到众人耳里，纷纷向男孩女孩投向羡慕和好奇的目光，并附以道贺。

鹤发童颜的李仲山显得高风亮节，不拘小节，关照小辈。

李仲山离男孩女孩远去的时候，陈艳甲得应付旁边来道贺的甲乙丙，话语里包含一种超出年龄界限的平等对话，让陈艳甲受宠若惊，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老人挺拔的身影背后竟有些萧索，这或许是他的错觉。

※※※

午后的太阳，温热，本应很舒服，但在这燥热的空气里，很闷，无处与说的闷，袭在胸口，拓印在心里。

又走在石地上，粗大的裂缝，明显，里面似又有一片天，沟壑，幽深；渴望着雨季，一场灰蒙蒙的雨，让行人断魂，舒爽，更舒爽；让里面流淌，充满，再充满。

陈艳甲低声对女孩说道：“你觉得老人很可怜么？”

“什么？可怜？”女孩瞪大了眼睛，表示很不理解。

陈艳甲憨笑了一声，摸摸头，道：“可能我说错了吧，他给我的感觉变了。”

女孩听了后面一句，认同的点点头，道：“嗯，他这人还是蛮不错的，虽然有些时候对他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但这并不妨碍对他的看法，至少对我们还不错，谁会那么仔细地为两个小辈解答？谁能那么大方地送价值可能有几万元的礼物给第二次见面的两个人？而且他们毫无关系，要牵强的说，就是长辈和晚辈。”

陈艳甲“嗯”了一声，也不甘落后，发出自己的见解：

“第一次，给我的感觉真就是个怪头，也是有才华的老头，《文化视野》不是一般人能够写得出来的。”

“第二次，刚开始，他给我的感觉更怪了，具体嘛，可能我感觉错了，再看到他的执着，对于收藏的执着，他的古玩才情，一流的品鉴，又知道他是江南省文物保护和收藏协会的名誉会长，我知道了这人很不一般，我逐渐地佩服他，佩服他的才华，佩服他的真性情。”

至于什么样的真性情，陈艳甲也说不清楚，看多了人物传记文章，这样的词语就烙在了他的脑海，至于可怜的说法，他也是很纠结的。

这一天，男孩和女孩都很幸运，因为碰到一个热心肠的老爷爷，他们深切感受到陌生人的关怀，一种呵护。

礼物什么的，他们自然没有接受，而是在老人走开不久，二人便转身离去。这还让旁边的一些人暗道可惜，甚至直接说出转卖，套换现金之类的话语，这样的诱惑可不多见，但二人倒不好意思，无缘无故拿老人的东西，这种行为很难做出。

二人快步地走向公交站，女孩撑起了小红伞，配上红色的链条单肩包、粉红色的凉鞋，再加上她不俗的容颜，一款藕白色连衣裙。

小道上，就差丝丝细雨，淋落在大地上，美人似画，画卷如诗，人生只如初见。

彷徨中等待地不就是她么？丁香般的姑娘不也是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