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应该还有家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

莫子衿从容离开，神情淡定，仿佛一切与己无关。董裕华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她也是女人，怎会不明白哀莫大于心死的道理。

“子衿！”宋允泽追到门口。

“让她冷静下！”蒋承洲拦着他，“我会看着她！”他大步跟上去，走在她身后。

她沉默的背影，让宋允泽心碎。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愿意看到她这副模样。她那么静，静到他可以听到她心痛的声音。她强装淡定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门框上“砰”的一声响，愧疚的心情让宋允泽痛的窒息。

董欲华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荣妈，吩咐下去，让丫鬟们管好自己的嘴。”

“是！”

她看向房内的蒋如珍，她依旧侧向里边，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这个屋外的一切。

“事已至此！我会修书给你蒋伯伯，让你们择日成亲！“

“娘——“

“住口！“男子汉大丈夫，你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错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资格愤怒，要恨，也唯有恨自己。

“如珍，你有异议吗？“

蒋如珍恭敬的望向董裕华，低着头，“一切伯母做主就是！“

宋允泽眼看着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这这样被主宰。他不是不甘心，只是，他的一颗心里怎么装得下两个人，这样的婚姻注定是场悲剧。

“娘，我不能和如珍成亲！”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蒋如珍听到，也只是抬眼看看他。

董裕华心下想，这丫头看来也挺沉得住气。

“我们先走，让如珍一个人待会儿！ “她拿起屏风上一件外衣，来到床边，“你放心，这事伯母会替你做主的！“

蒋如珍点点头，依然沉默。

宋允泽跟着董裕华离开，他不敢看床上的蒋如珍，内心愧疚，于是嘱咐道：“你好好休息！“

他与她一番云雨，她得到他清浅短暂的柔情。之后，便温柔不再。

她拥着自己冰凉的身体，他的温度还在这床上，却顷刻消散。她一眼瞥见桌上早已摊得冰凉的菜肴。

人走茶凉，她只是没想到，竟然凉得这样快。

她掀开被单，一把扯掉肩上的衣服。

赤裸着身子走到饭桌前，身体还隐隐作痛。

她拿起酒壶，狠的摔向一边，白玉碎成渣子，一片片如鱼鳞剥落，残忍又触目惊心。

宋允泽要了她的身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已经是他的女人。那么，他就别无选择，一定要做她的男人。

宋允泽跪在房里，董欲华一坐下，便问道：“如今你不娶如珍，那你想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屏气凝神，“总之我不能娶她！”

“那好！”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表情冷漠，“那你就替为娘准备三样东西！”

宋允泽诧异的抬头望着神情肃穆的母亲。

“一丈三尺白绫，一套八仙寿衣和一副柳州棺木！”

“娘！”

她这是以死相逼。知子莫若母，宋允泽就算再爱莫子衿，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亲为自己而死。

“你既然心意已绝，就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她一脸平静赴死的模样，仿佛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话。

“如果娘执意如此，儿子再多准备一口棺材就是！“

她以为他会就范，这次他却坚决。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起来吧！“

他是她十月怀胎所生，她最了解他的心思。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难道不觉得愧对如珍吗？“

他正是因为愧疚，所以才这般难过。

“是我的错，可是，我不能娶她！“

“你不肯娶如珍，不外乎是因为莫姑娘。娘又没说不让你纳妾，等你和如珍成亲之后，就再——”

“不——”宋允泽断然拒绝，此话从董欲华口中说话，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哀伤。他难过得叹息，“娘，爹有三个姨太太，你幸福吗？或者，她们幸福吗？“

董欲华恍然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片刻间竟不知怎么回应。

他看着董欲华的脸色逐渐变暗，“儿子不是有意提起这个，只是，正因为我长在这样的家里。所以才不愿意让悲剧重演！”

“允泽，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

“娘真的这样想？”

“当然！“董裕华淡然说道。

“我是娘的儿子，娘向来最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所以，我不见得就不清楚娘的心思！” 他看着窗外，这诺大的庭院，一道红墙，让它与世隔绝。“哪一个女子不希望自己丈夫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人，如果真的要子衿和如珍共事一夫。这深闺宅院内，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心碎，最后，我们三人都不会幸福。“

董裕华有些诧异了，他在她心里一直是个懂事的儿子，没有什么特别要她这个母亲操心的地方。此刻，她惊讶他的成长，自己竟从未发现。

“那你想怎么做？”

宋允泽站起身来，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