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真恶心。
晚饭。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说是其乐融融,不过基本没人说话,可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在起作用,也可能是某人的存在起了作用。
只见某人黑着一张脸,不搛菜,只吃饭,周身时不时散发着冷飕飕的气息。唉,这地位高大上的人,没教养,却能被周围人小心翼翼包容着。秦月不想再被柳依依教育,于是很自觉地给夫君搛了一块色泽金黄的什么什么肉,何修羽抬起眼看她,她还很讨好地笑了笑。不过对方鸟都没鸟她,继续低下头吃饭。秦月再接再厉,又搛了一筷子青菜,对方这下连头都没抬,秦月心里把这人骂了千百遍,面上却得保持温和的样子,好在对方把自己搛给他的菜都吃了,不然这面子真是丢到找不回来的地方去了。
一对小夫妻各怀心思。妻子为了不被母亲教育有意讨好丈夫,实则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厌恶。而丈夫表面虽然冰冷,心里却有些乐呵,这女人,也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嘛。
却不想饭桌上还有一人把这妻子讨好丈夫,丈夫却不领情的一幕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秦辘觉得自己以前真是错看了宁王,什么狗屁谦谦君子,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新婚妻子,月儿是那么温柔单纯的女子。其实啊,这做哥哥的并不知道,他疼爱的妹妹在宁王面前是何等倔强,又是何等决绝。
一顿饭吃得无比漫长,秦辘想要跟秦月聊聊,问问她这半个月过得好不好,可惜被何修羽拒绝了,人家的理由是:本王的王妃肠胃不好,饭后应当立即回屋休息才是。
秦辘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这不是还有三天呢么,总归能跟月儿单独相处的。
回到屋子里,某人以为饭桌上秦月的行为是在向他服软,所以心情挺好:“我们聊聊吧。”
“我要练字。”
“大晚上的练什么字。”何修羽一时没反应过来。
“练那个能让我回去的字。”这里,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你什么意思。”近乎低吼的声音。
“你觉得呢。”不就是踢皮球么,谁不会。秦月仰脸望着这个男人的脸,不就是有一副好皮相么,想要脚踏两只船?可以啊,只要别跟我沾染上,踏一万只船都没问题,只要你有那个体力。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么。”是给脸不要脸。
“想说我给脸不要脸就直接点,我不在乎。”你还没有到让我在乎的地步。你明明知道那一日茶里的药是王习鸢下的,你明明知道太后有意为难我,你明明知道你半月不来作为正妃的我的院子王府的人会怎么看我。也许你是有理由的,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喜欢上我。可是,你要我怎样去接受这样的理由。当然,我也不想接受,我要回去,这是我目前唯一的信念。
“本王倒是忘了,你原本就是一个不守规矩毫无廉耻之心的人!新婚之夜就是最好的证明!”何修羽火气一上来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呵,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很好。”还以为我们之间是有一种注定的缘分的,还以为你是真心包容我的不守规矩,抱歉,是我想太多。
“噼里啪啦”瓷器落地的声音,何修羽的右手还在颤抖个不停。
“很好。”何修羽,你在一次一次地突破着我的底线。
今晚是阿夏和阿菊值夜,两个丫头听到屋子里的响动,很担心,但又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口小心地问:“王妃,可是有事?”
“不小心把瓷器打碎了,我自己收拾就好,你们也不要守着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屋外不再有声音了。
“连自控能力都没有么。”秦月不屑地看着何修羽,“王爷还是洗洗睡吧。”
然后就是开门关门的声音,何修羽已经不见身影。
秦月一下子捂着嘴哭了起来,她最怕人发脾气砸东西,从前爸爸妈妈吵架砸东西的时候,她连动都不敢动,只能缩在墙角。
哭过之后累了,秦月便洗漱睡觉了。
而何修羽,怒气冲冲地本打算去街上转一转,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走出了这个院子,别人该怎么看秦月,所以他止步了。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边形状好看的凸月。
秦月啊,我都能接受你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这个事实,我也容忍了你的不守规矩,你但凡退让一点点,我们就不会是这样了。还是,你根本就感受不到我的心。
看来,何修羽根本就不知道,真正让秦月耿耿于怀的,是他在太后王习鸢面前的不作为。秦月来自现代,年少的她,在没有穿来玉束之前,真的不知看人脸色受人陷害是何滋味。
秦月睡着之后朦朦胧胧感觉身边有人躺下,她下意识地往床边凑了凑,却还是被何修羽拥在了怀里。
“真恶心。”秦月低低地说了句。
何修羽手臂一颤,终是松开了秦月。
翌日秦月在何修羽还在沉睡的时候就起床了,她想在院子里转悠转悠,调整一下心情,毕竟接下来还有三天需要应付,经过昨日的争执,想要扮演恩爱夫妻已然成为了不可能的事。
太阳刚刚升起,朝霞的颜色慷慨豪迈地泼向万物,美得难以言表。
阿夏推开屋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光景:秦月微微仰头望着满天的朝霞,脸上染着朝霞的颜色,明澈的眸子汨汨地淌着清泪。她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忘记了上前询问小姐为何落泪,自己也开始伤怀。擦了擦泪,秦月看到阿夏也一脸戚戚然,便问道:“阿夏,你为何伤怀?”
“小姐,奴婢只是一时胡思乱想了。”看来是不想说什么。
秦月扬了扬嘴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阿夏,我想出去走走,晚点王爷起来的时候你跟他说一下。”
“好。”
快走到府门口的时候,秦月遇到了一身劲装手握长剑的秦辘,对方也正准备出门。
秦月有点局促,发自真心地搓了搓衣角。
还是秦辘先开口了:“月儿这么早是要干什么去?”
“呃,也没什么,随便走走。哥哥呢,是要去练剑吗?”
“是啊,习武之人,这些功夫一日都不能搁下的。”
“哥哥说得真好。”
“要不要看我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