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旧事
日子是入夏了,今天阳光格外明媚,却显得有些闷热,迎面的风都是热气腾腾的,只叫人心里烦躁。
最让简思烦闷的是今天被加班,现在虽然走在路上,但是还是感觉四周都是数字报表在漂浮。
最讨厌社会这种风气了,为什么老是欺负新来的,就不能和睦相处。想想以前,多少曾以为是,不能接受,都在无形之中承受着呢,曾经觉得介意的,可后来不也都妥协了。
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简思就到了公交车站,看着寥寥无几的行人,她看看手表,原来都这么晚了,是等不了末班车了,那样果真回家太晚了,于是狠了狠心。
她打定主意去乘出租车,看来今天又白给资本家压榨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本以为是夜幕降临,可细看之下,才发现,不知何时,乌云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天空。
这个气氛怪难受的,估计不久将会是一场激烈的大暴雨。还好,总算让简思打到一辆车,尽管比平时贵了15块钱,能在这样的天气打到车她也就忍了,一心惦记着快要下暴雨了,赶快回家。本无心去看外面的,只是乏了,又不想说话,却想打发打发时间,只得看看外面的陌生又熟悉的建筑物。
就在等红路灯的时候,简思看到了,那张她日思夜想的面孔,就在邻车的驾驶位,她害怕她看错了,不敢出声,可眼泪早已它不受控制,激动的流了下来,她连忙用双手捂住嘴,深怕泄露一丝脆弱。
尽管眼里湿润,视线模糊,她还是依稀觉得他就是,穆森。尽管整个人变化很大,可她就知道他是穆森。她想自己可是疯了,竟笑着流泪。
她想叫他,用世界上最温柔的嗓音叫他,让他知道她是多么的想他,想见他,可是,她在开口的时候,却退缩了她什么也叫不出来,什么都叫不出来。
她想伸出手去敲打车窗,她艰难的伸出右手去触摸,可直到手背上的眼泪滑落,她都没有办法去触摸,她在害怕,是的,她是这么的害怕。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绿灯就亮了,眼看,穆森就远去了。
她却还在害怕,她突然转过头对司机说:“跟着那辆白色的跑车,拜托,请您跟上,拜托您,请快点跟上……”
也许是简思的泪流满面,也许是她哽咽而嘶哑的声音,也许是她的楚楚可怜的慌乱。司机什么也没说,就跟了上去。
这时,雨点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天空往下降落,它们悄然声息的降落在叶片上,地面上,太阳的余光里,瞬间化作一股烟雾,再怎么小心翼翼,也逃不脱散去的命运。
只有降落在车窗上,才能留着它线条的身影,可这并不是它本该有的,小水滴的姿态,就算留住了,也不见得会幸福。
在看到穆森下车后,简思胡乱塞给司机一百块钱,就跟着下了车。徒留司机拿着找的零钱在召唤。可简思怎么会理会,不对,她怎么会听得见,她的眼里全是穆森。
她急切的跟着他,跟着他走进人山人海之中,不停的与人摩肩接踵,简思感觉不了丝毫疼痛,因为此刻的她早已无暇顾及,整个茫茫人海里,望着他的背影,他的轮廓,一眼也不敢少看。
尽管模糊,她也看得清,背影的感觉在与记忆里的重合,是那样的熟悉,和陌生。
突然,穆森停下来他快捷的步伐,大概是因为他要接电话。看到他接完电话,正准备要离开。
简思就轻轻地走近他,忍住满眼的眼泪,强迫自己微笑,她尽量稳住声音,尽管还是颤抖,她说:“穆森,穆森,是你吗?”带着试探,带着期盼。
她不敢看他回头,怕他不是穆森,怕他是,却不搭理自己。怕自己藏的那么深的脆弱瞬间奔溃,坍塌。
她低下眼睛,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滑过了脸颊。尽管她没有抬头,可她还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暂时的停顿之后,决然大步向前走。
于是她着急的冲到他的面前,热泪盈眶的直视他的脸,蹙起的眉,正在释放冰凉,还有疲惫,与淡淡的哀愁,还有些许恨意。
穆森马上冷漠无情的看着简思,没有丝毫的温柔,他用冷冰冰的傲慢眼神看着简思。简思看着真的是他,由衷开心,伴着泪花笑颜展开的看着穆森说:“穆森,真的是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穆森等简思说完后,满不在意的从简思身旁径直走过。突如其来的羞辱让简思的眼泪更加肆意乱为了,她的世界失了节奏,她的心在茫茫人海里漏了一拍。这日思夜想的相逢。多么讽刺!
可简思想,穆森一定是在怪自己五年前的失约,没关系,只要解释,解释给他听她并有不要他,解释给他听五年前的种种,解释给他听她一直在等他。
简思厚着脸皮冲到穆森面前,张开双臂拦住穆森,坚定的对他说:“穆森,你等等,你等等,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说。”
穆森轻笑,没有言语半句,嘲笑的目光看着她,好似在打量。这样穆森,让简思慌了,人海茫茫,这或许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告诉自己不求可以挽回些什么,至少她不想一身珍视的感情无疾而终。至少让她不再遗憾,放开这段感情,可她做不到,还是没有尊严的希望回到从前,尽管不能。
她想起自己苦苦等待的五年,便开始哭了,泣不成声,却还是针扎着说:“你都不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就判了我死刑。我没有抛弃过你,也没有放弃我们的感情,我等了你,五年!”
简思仿佛回到那一天,说好一起走的那一天,是个雨天,很冷很冷的雨天。
当穆森入狱后,简妈妈就反对她再和穆森交往。
简妈妈说:“有了这种背景,找个工作都困难,再说了,这放出来都老了,你不能把你的青春都用来等他,不值得,你不要再见他了,听见没有!”
简思有些生气的说:“妈,他是因为你的女儿才坐的牢,他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呀,从小你就教育我不要欠别人的,我更不能欠他太多,何况,我爱他,我愿意用我的青春去等,那怕是一辈子。”
简妈妈走过来一巴掌打在了简思的左脸,生气的说:“没有经济基础,还谈什么爱情,以后处处看人脸色过日子我看你还爱不爱,我告诉你,你现在怪妈妈,以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做母亲的心的,我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就是不能再见他了,久而久之感情也会淡去。要是让我知道你悄悄的去见他,看我不打死你,以后看你活得下贱还不如没有你!”
简思恨恨的看着妈妈,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一字一句的对简妈妈说:“你好自私,你不是我妈,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后就冲了出来,急急的跑去看穆森。
在经过一系列的手续后,她就见到了穆森,厚厚的玻璃窗将我们隔在了两边,甚至不同世界。
她一看到他走过来,便就激动的坐了下来,拿起了电话听筒。瞬间眼泪就不知不觉的滑落了,玻璃窗的那一边,穆森试图擦去她的眼泪,却被无情的玻璃给挡住了。
这才进来几天呀,穆森就憔悴了这么多。那个会笑的少年,此时强忍着疲倦,用满眼柔情看着简思,用低沉的嗓音说:“思思,笑一个,让我好好记住你的笑容。”
简思本以为他是在逗乐我,便由衷的微笑着说:“里面还适应吗?需要我给你带什么吗?”尽管知道什么都不能做,但她还是问了,她就是想为他做些什么,那怕再琐碎。
穆森静静的看着她,并不说话。他们就这样隔着玻璃窗,安静的看着彼此。良久,穆森突然说:“思思,我们分手吧。”
简思吓呆了,便紧紧握住听筒说:“为什么?穆森,不要说你不爱我了之类的话,我不会相信的,而且,我要等你出来,就算你坐过牢,我们也还有未来的。”
尽管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穆森的眼眶还是红了,他心酸的说:“不值得,傻瓜。你本有很好的人生,今后,我也会有自己的人生,我们就此结束吧。”
简思不能接受,她笃定穆森是爱她的,她坚定的对他说:“如果你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们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我会放手,不会缠着你,可那些的的确确存在。我不能明白,和接受这样的分手。”
到底是年轻,善良的穆森还是哭了,他用手掌抹了一下本是悲伤满溢的脸,微笑着望着简思,他说:“记住曾经有一个叫穆森的人,很爱你!走吧,我们就到这里吧。”
说完后,不顾简思挣扎着拍打着玻璃窗,声嘶力竭的大叫大喊。毅然的放下听筒,转身就走,简思只看见他决然的背影,却看不见他转身后的,无奈与空洞。
简思不停的拍打玻璃窗,倒是引来了治安注意,当他们看到这一切后,习以为常的就把她死命往外拽,无论简思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