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尘封已久的血夜
天凉好个秋,炎热的夏日随着一阵清凉的晚风,带走了酷暑的闷热,步入宜人秋日,凉风掠过,窗外银杏沙沙作响,给本该宁静的黑夜带来一抹不稳定的躁动,显得有些不安。
深夜2点,郊区一栋独立楼房的三楼处依旧灯火通明,酸枝红木办公桌前男人仍然专注的埋首于桌上的资料,两鬓的黑发中略微能看到掺杂几缕白发,而男人对座的年轻男子也同样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年长的男人是即将成为省长的现任治安局局座齐廉,而他对座的年轻男子是他的秘书方贺,房间内不时能传出交谈的声音。
“局座,关于近期内流入省内的大量毒品,我已经查出来幕后的操作者是谁。”年轻男子把手上整理好的资料递到男人面前,“而且,与林政的贪污案也有联系。他们就是以走黑的手段把手上的钱给洗干净后再由毒品贩售的途径继续扩大他们的海外账户。”
男人抬头,眉宇间本就严肃,更因为手中的资料微皱起浓眉,“真的是他。”
“是的。而且他在海外的账户还是用他儿子的名字。”
男子刚说完,一声沉闷的拍击声由光泽红润的酸枝红木桌上传出,浑厚而低沉,“虎毒不食儿,没想到,他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局座——”年轻男子还没往下说,书房的大门已经让来人轻轻推开,在大门外,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接着是睡眼朦胧的小楚瑶揉着眼睛站在书房门前。
爸哇,稚嫩的童音由于半梦半醒而变得有点模糊不清。
男人脸上严肃的神情由于门外的小娃儿而变得舒缓柔情,抱起走到身旁只有6岁的女儿,“瑶瑶,爸爸吵醒你了吗?”
小脑袋在父亲的怀中摇着,“没有。”
拍拍女儿的头,让随后进来的保姆牵女儿回房。
拉着保姆的手,小楚瑶在走出房门前回头看了眼父亲,“爸哇,锅锅也要去睡觉哦。”
年轻男子因为小女孩模糊的称呼而轻笑出声,“局座,你过两天就抽空陪陪楚瑶,不然等你下星期正式上任省长之位之时,就更没时间陪她了。”
小楚瑶的出现只给书房内的两人不到5分钟的精神舒缓,接下来又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严肃,书房内的时钟慢慢敲响了办点提示,三点半。
窗外银杏的沙沙声仍旧持续着,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冷秋。没关严实的窗户灌着丝丝凉风入内,微微翻动起窗帘,黑夜依然。只是,那份不安的躁动在这时变得猛烈。微掩的窗让不知何时爬上三楼的男人快速推开,而坐在对座的年轻男子大呼一声。
“局座,当心。”迅速起身,在男人开枪之前推开齐廉。
经过灭音器处理的子弹打中桌上的深蓝色保温杯,应声而碎,而闯入内的男人在看到闪躲成功的两人,抬手朝天花板上的吊灯开了一枪,嘭的一声,清脆而渗人。室内瞬间乌黑一片,只有从窗帘处打入的些微散碎的光束,打碎的吊灯纷纷落下玻璃碎片掉了闯入者一身。而由于他的走动,一片片往木地板上掉的玻璃片,轻敲出细微的音线,加速着室内的紧张气氛。
在滚落时快速从抽屉拿出手枪的齐廉掩蔽在书架侧边,沉声问着,“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在黑暗中走动的男人没有回答齐廉的问话,而是循着声音往书架侧走去。
而同样在齐廉身边的方贺比了比门外,做了一个我掩护的手势。齐廉点了点头,伸手数着一、二,到了第三下,两人同时行动,方贺明起身往闯入者走来的方向连开了三枪,与其同时,齐廉以侧身翻滚的姿势往门口跑去。
只是,此时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的门前,小楚瑶由于书房的连番声响而吓醒,挣脱开保姆,往齐廉的书房跑去,来到书房门前,“爸爸,贺哥哥。”
女孩的喊声,令齐廉和方贺心跳不由得加快,也让闯入者兀了个空,在两人同时分心的时候,对着书架那边开了一枪,刚好打中方贺的脑袋,只听见一声低鸣,方贺已经躺倒在地上断了气。
随后,闯入者一个转身,拿枪的手直指书房门外的齐楚瑶,连开4抢,而觎见这一幕的齐廉则用自己的身体挡去所有的子弹,背部中了一抢,肺部中了两枪,脊椎中了一枪,他倒下的同时,伸手轻捂住女儿的嘴巴,在合上眼的那一刻,说了一声,“瑶瑶乖,闭上眼,别动。”
这是他最后一次跟女儿说的话,也是最后一次,看着女儿把他所说的话都照做,但是,这一次,他却未能再像往常一样,为女儿拭去脸上的泪。
正想上前确认生还几率的男人,却因这时从窗户外进内的男人打扰了,男人把桌上的资料全扫进带来的黑色文件夹中,低声问着,“好了吗?现在大批的治安车已经在外面了。”
冰冷的男人转头看了眼出现在身旁的人,另外给齐廉和方贺头部各补了一枪后,与男人从窗户跳出,进入黑夜中,同时,爆炸声在两人消失后接二连三的响起,这个位于郊外的三层楼房,在不到2分钟的时间内坍塌。
包括齐廉、方贺、保姆1人、司机两夫妇、保镖3人在内的9人,都是死于枪杀。而一直让齐廉护抱在怀中的齐楚瑶,只是在楼房爆炸坍塌后,撞上砖块导致脑内积压淤血未能导出而昏迷了一年半。
睁开眼,首度映入眼帘的是单调的,毫无摆设的房间,这是她在组织内的房间,坐起身,转动着微酸的脖子,隐约还记得,身后是管家让他去接义父越洋电话,而她执刀横亘在斯格尔的脖子不愿让步,只觉得劲后一酸,闭眼,醒来就已经是现在的情景。
也多亏了管家的帮忙,让这一染血被她尘封了十多年的黑夜逐一剥开那虚掩的薄雾,她永远都忘不了黑夜中倒下的方贺,和折射进房间内微弱的月光,虚微的照亮着从枪口处涌现而出的红色液体,染红了方贺到死了也睁着的眼,和她的。
而她更是忘不了护在她身上的爸爸,和沾了她满手、满身爸爸的血,爸爸最后的那句话,就算梦回时也萦绕在她的梦中,久久不散。
她也更不会忘记拿枪指着她的那只手,断了半截无名指与尾指的手,那个她前段时间再次染着她爱的人的鲜血解决了的男人。但是她却惟独忘记了一个男人,脖子侧靠近锁骨处有一处丑陋灼伤疤痕,刺着一只毒蝎的男人。她应该庆幸那晚秋风起和明亮的月光,而她也更应该庆幸,当她记起这一切时,她找到了那个男人,一个她该要剜千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