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杀到詹氏大楼
付小叶被我逗乐了。她用手包住我的两个拳头,笑说:“蝶子,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闹。”我说,“我说真格的。”
“好吧,那我也很正式地告诉你,不管当初怎样,也不管现在怎样,我都不想再和詹翔有瓜葛。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初恋总是铭心刻骨的,可是只适合用来怀念。”
哼,她根本就是口是心非,我付小蝶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的话,就白白跟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二十几年。但她不想承认也不是没有道理,詹翔那边情况不明,心意难测,她知道就算自己承认了也决定不了什么。
我暗暗地想:那这个问题就交给我解决好了。王一妃跟他最好不是那种关系,就算是,我也会想办法把他们拆散。
我避开这个话题,问题继续:“那现在说第三件事。”
“你还有完没完?”付小叶嗔怪地说。
“最后一个,讲完这个,绝对不再烦你,否则今天晚上你甭想睡觉!”
付小叶举双手投降,说:“你问吧,问吧!”
“这一次不是要问你问题,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我说。
“什么事儿?”
“今天他们来了。”我用最简洁的话来概括,“我说话不留一点情面,差点把他们气晕过去,所以他们不想再给生活费了。”
付小叶当即打断我的话,毫不在意地说:“不给就不给吧,这些年我存下的钱虽然不算多,但供你读完大学并不算太吃力。再说,等我参加完比赛,如果顺利,出了名,还愁没有钱吗?蝶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说过要送你出国,就一定会送,你想去哪个国家,我就送你去哪个国家。”
付小叶卯足了劲要证明我,证明她自己。可是,我不想她这么为难自己,我只希望她能够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得到属于她的真正幸福。
我说:“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其实我早就不想依附他们,今天这样正合我意。我想说的是,以后我会自己赚自己的生活费,不用你操心。告诉你这件事,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并没有任何的抱怨。”
她沉默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开口说:“你已经是大学生了,我知道反对也是没有用的。你想做就去做,但不要太委屈自己,万事有我,懂吗?”
我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吸着鼻子说:“付小叶,你这样子会宠坏我啦!”
“我只有你一个妹妹,不宠你宠谁?”付小叶笑着说。
“但也得有个度啊。就拿昨天晚上的事来说吧,你根本就应该狠狠地骂我一顿!”
“骂你做什么。我还不了解你,如果不是被人欺上门,你绝对不会自己惹事。我付小叶历来的宗旨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欺人太甚,我宁可玉石俱焚。”
对啊,这就是我曾经混迹“江湖”的姐姐—付小叶!我感动地说:“但我还是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不应该让你这样子着急和为难。”
“没事,都过去了。”她拍拍我的脸,进了自己的房间。
记得詹翔曾经说过付小叶是一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固执的长不大的孩子,而我是穿越冰冷执着追寻自己灵魂的小孩。但我觉得那个不肯长大的人并不是付小叶,而是我,一直以来她都做得很好,总是做错事又无法收拾残局的人其实总是我。
第二天早上,我正要出门,子皓的电话就来了。
他说:“小蝶,你的工作我已经给你找到了。”
“是什么工作,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一边拉上门一边问。
“给我一个朋友的表弟补习,他今年升高三,学习特别吃力,家里非常着急。我跟他推荐你,他一听是你这个当年的高考状元,立马就答应了。”
“补习?”我想想,觉得这份工作没有太大的风险,时间也好掌握,挺好的,就说,“好吧,那什么时候开始?”
“当然是越快越好。”
“那……明天晚上怎么样?”
“没问题。明天晚上我来接你。至于酬劳方面,你放心,我已经帮你谈妥了,他们是有钱人,不在乎这点钱。如果每个月的月考都能够进步,还会给你发奖金,高考成绩理想的话,有年终奖哦!”
“知道了。子皓,谢谢你!”说话间,我已经走进小巷。
“你在什么地方?”他问。
“我刚出门,去办点事。”
“办什么事?”
“办……付小叶的终身大事。”
子皓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他说:“你要去找詹翔?”
“嗯。”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因为付小叶爱的从来都只是他。”我说,“公车来了,子皓,先这样,我再跟你联系!”
这个时候,要找詹翔,只能去公司。詹家的公司我只知道一个,就是赫赫有名的詹氏大厦,所以我只能从那里着手,最好是直接见到他本人,最坏也要问到他的联系方式。
我直接杀到前台,可是那个讨厌的女人硬是不准我进去,无论我问什么一律用同一句话打发我,那就是“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电话!”我气得把桌子拍得咚咚作响,“电话,我只是要一个他的电话,这样也不行吗?”
“对不起,小姐,我真的无可奉告。”
“你……”我忍无可忍地抓住她雪白的衣领,盯着她胸前的身份牌,说,“有种,我会记得你的。”
其实,我知道不能怨她,这是她的职责所在,换做是我,我也只能这样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付小叶,偏执,易怒,不讲道理。
“你放开她,她做得没有错。”一个很柔美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是那个美丽优雅的詹夫人!我对声音历来有过耳不忘的本领,何况是这么温柔动听的声音。
我放开那个前台,奔到她身边,不自觉地带着委屈:“詹夫人,她不让我进去找詹翔。”
“我听到了。”她像对自己的女儿那样牵起我的手,轻轻拍了拍说,“你再心急,也不能这样为难她,她也不过是职责所在。”
我的脸红得像蒸熟了的大虾,说话也不利索了:“对……不起,我……确实是……太心急了。”
“你跟我来。”说完,她回头轻声嘱咐那名前台:“你忙你的去吧,把她交给我就好。”
“好的,董事长夫人请慢走。”
我们在大厦顶楼的咖啡厅坐下来。
我迫不及待地问:“詹夫人,你还记得我?”
她坐在对面微笑着朝我点头:“怎么会忘记呢,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我也有一个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可是她没有你开朗,什么事都装在心里面,从来不愿意跟我讲。”
“怎么会?”我意外,“你这么美好。”
她显然对我的措词感到新奇:“美好?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过我。”
“可这是我最真实的感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连我都为你陶醉。”
“瞧你这小嘴,讲话跟蜜一样甜。”她笑得很开心。
女人,对夸赞总是无法抵挡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半句假话都没有。”我急忙申明。
“我相信你。”她说,“你不是会说谎的孩子。”
看吧,这样的女人,誰忍心伤害她啊!但后来我听说了她的故事,才知道女人永远是这个世界上的弱者,注定了会被伤害,无论她是多么的美好。
她继续说:“其实我一直想见见你。”
我讶异之极,“见我?为什么?”
“四年前,你曾经来找过阿翔,我本来想马上告诉他,但因为当时他对我非常抗拒,我根本无法跟他交谈,再加上家里的种种事情,就给耽误了。所以我想我欠你一个对不起。”
我诚惶诚恐:“詹夫人,您不要这么说,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冒昧。”
“那你今天找阿翔又是为了什么事,方便告诉我吗?”
我歉意地说:“是有点……不太方便。”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我可以跟您要詹翔的电话号码吗?”
“本来是没有问题,但我想,到时候你本人跟他要不是更好。”
“也对哦,”我说,“那詹翔在什么地方?”
“他到霓虹的公司视察了,大概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
“哦。”我失望地叹口气。
“等他回来,我一定告诉他你来找过他,让他来跟你见面,你看好不好?”
我一扫阴霾,感激地说:“詹夫人,谢谢你!”
告别詹夫人后,我一个人去了外婆的墓地。我看着外婆慈祥的脸,说:“外婆,对不起,现在的付小蝶已经不是你心目中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女孩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更会照顾好付小叶!”
我絮絮叨叨地跟外婆讲了很长时间的话,就像她从来没有离开我那样,跟她讲我的烦恼,我的快乐,我内心深处那种对死亡的恐惧。
真的,我总是觉得其实我是活不长的,我会走得特别地痛苦和身不由己。那个时候,或许我连恋爱的滋味都没有尝过,就必须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这个世界。
开学的第一天,我的同班好友洪娇就抓着我问:“听说你前几天在‘无极’跟人打架来着。”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一个表哥看见告诉我的。”
“他怎么会认识我?”
“他也是宇恒毕业的,高你一届。”
我笑说:“原来男人也很八卦。”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她兴奋地说。
“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讲的。”我说。
“刺激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跟别人打过架。”她铁定了心不肯放过我。
我揉揉太阳穴,说:“你这么喜欢,不如你亲自试试。”
她撇撇嘴说:“才不要,一个女孩在大庭广众跟人打架,被我爸知道了,我不用活了。”
“那就不要这么好奇。”我低下头看书,将自己拒绝再谈的意愿委婉地表示出来。
她也算知趣,讪讪地走开了。
窗外有充沛明亮的阳光,我渐渐觉得有些困乏了。我又支撑了一会儿,终还是被瞌睡虫征服。我立起书遮住面孔开始昏昏欲睡,从窗口吹进来的风有一丝花的香甜,我努力想撑开眼皮,终于还是在舒适的风中睡着了。
我睡得正香,突觉脖子热热的,痒痒的,像有小虫子在爬,弄得我怪不舒服。
我迷糊地抬了一下眼皮,嘟囔:“不管是谁,最好给我快点闪得远远的,否则别怪本姑娘打人。”
“一个女孩子,怎么老是动不动就打人,以后还有哪个男生敢要你?”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笑着说。
詹翔的声音!
我的睡意立马全消,像受惊的兔子那样飞快地坐得笔直。
果然,站在我眼前那个嘴角和眼睛里全是笑的男孩正是詹翔。
更令我觉得丢脸的是,他忽然指着我的脸说:“你看,口水印都留在脸上了!”
我慌得用手蒙住脸,不敢再看他。
真是丢脸死了!这一分钟,我真恨不得地上突然破个大洞,好让我跳进去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