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和命运之神的契约，无法更改。”白隐川道。

命运可以改变，但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遗梦是司命星君的神水，白隐川是从一只向他打听消息的母夜叉那里交换的。人的一生都在交换，和别人交换，和自己交换，所以从小到大，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在一边得到的同时一边失去。

“我想见见橘清。”顾倾颜开口。

“我们一起去。”白隐川道，“依依可以治好她。”

“这次她是久郁成疾，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依依抬起头，“我发誓。”

画灵不是实物，天生便会制造幻象，所以第一次郡主病入膏肓，收回虚幻的病痛感便痊愈了，而这次白橘清都吐血了，看来，她彻底被伤了心！

“郡主刚才醒了片刻，喝了太医开的药，又睡下了。”主院，忠心的大丫头站在门前，恨恨地盯着顾倾颜，“郡主现在需要静养。”

云落皱眉：“不好，离魂香的味道。”

白橘清是睡下了，但这次睡得特别沉，桌上还点着刚才忘带走的残香。

如果人能一辈子都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刻该多好，云落想起白橘清所说。

“她去寻找最美好的回忆了。”云落道。

“落儿，你帮我，我要把她带回来。”

这次白橘清的识海简直狼藉不堪，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虚无的黑暗中沉浮。

“我们真的有过这些过往。”顾倾颜自言自语，他空虚的胸口又开始疼痛，尽管没有类似的记忆，可是这些情景让他忍不住想流泪。

忽然眼前一亮，前方有团光亮。

那光如透明的琥珀，白橘清包裹其中，蜷缩着，如一只熟睡的小猫，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云落不敢惊醒她，橘清能操控自己的识海，这里随时都会因为她的情绪被吞没。

“师兄，只有靠你了。”

听了云落的话，男子微微露出为难的表情，但还是一遍遍轻唤：“清儿，我会一辈子都呆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琥珀中的人忽然动了，她缓缓地睁开眼，走了出来。

云落笑了，看来自己赌对了！比过去的快乐更重要的应该是未来的期许，不然她也不会坚持这么久。

等郡主的眼神变得清明，看见云落和顾倾颜时，碎片已经散了，识海恢复了正常。

“我知道你会来。”白橘清看着云落，然后转头看顾倾颜，“但是你怎么来了。”

“橘清，跟我回去吧。”

“回去，去哪儿？”

顾倾颜沉默了。

“顾倾颜，你以为你能救我吗？你连自己为什么到这里都不知道，你救不了我的。如果你是因为愧疚，大可不必。”

男子伸出手想要拥抱背过身的女子，可手又放下了，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完成这个拥抱。

“可你还是走出来了。”云落道，“你那么努力，比谁都勇敢，一次又一次受伤算什么，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愿意坚守，不是么？”

“曾经我以为只要坚守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我错了。我爹死后才得到娘的爱，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连给彼此一个安慰和宽恕的机会都没有。”

“但你爹从未后悔不是吗？”

“他是世上最情深意重的人，可我不是。”

“白橘清重情重义，爱一个人能做到深情而不纠缠，才最难得。”

“那是因为我以为顾倾颜爱我，可后来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在佛祖眼里，世间万物都是假的，草木山水是假的，滚滚红尘是假的，连人也只是女娲捏出的泥人，我们还不是那么用力地去爱恨，因为万物皆有情，我们的感受是真的。更何况，顾倾颜是真的爱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