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念寡淡
我腆着脸皮笑,抱着阖老的胳膊,语气稍稍严肃了些,“好了阖老,咱们玩笑到此为止了。眼下还需要您老帮我个忙。”
“臭丫头有事尽管说,老头子今儿个委屈点当你下手。”
我好笑的看着阖老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捞起桌上的笔,蘸墨挥毫,书就一张药方。
将药方交到阖老手中,“我曾经在中了幽薇而死的人白骨上取下残留的毒素,据此研制出了风氏解药,除却初星草,别的都比较容易寻到。方子上也有汤药所需火候与时辰,就麻烦阖老替我采药煎药了。”
墨绝和小白听我说完一脸震惊,在面面相觑之后,一起严肃的看着我。
意识到自个儿多嘴说漏了自己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权当没看见他俩严肃的目光,跟阖老一起研究这药方子……
阖老一目十行后,直呼‘妙哉’。
“我从未把眼光投向这等杂草身上,今日才发现,造物者所生的每一个物什,均是自有其价值的!还有这煎药方式,妙阿!南丫头,若不是你已拜在司徒老头门下,我真想收你为徒,继承我衣钵!”
“阖老再夸下去,她小辫子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顺势拉过一旁打趣我的小白,推给阖老,“阖老,我今天暂且先将小白借给你使唤,莫要跟我客气!”
斜睨我一眼,小白说,“你倒是大方。可我怎么这么觉得你这厮是在公报私仇。”
我干笑,宽慰他道,“怎生会呢,你是我的好师兄,我记谁的仇也不会记你的呀!”
阖老笑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我就谢谢南丫头了。”
这话听的小白是不乐意了,两指拈着阖老的耳廓就低吼道:“臭老头,你要谢的人应该是我,谢她干什么,真是人老了,连道谢对象都分不清吗!”
“好了,白小子,也谢谢你,满意了吧?满意了的话咱们可是要上山采药去了。”
“这还差不多。”
小白满意的松开手,转身打开雕花红木门,让阖老先出去,对我和墨绝抛了个白氏媚眼之后,姿势优雅的带上了门。
不过我觉得,他还是关好了门再抛媚眼比较好。至少只是恶心门,不会恶心人。
这之后,屋里就霎时安静了下来。
玄冰床仍然暗流涌动,而我愈走近,其寒气愈发的霸道。
公孙书陵的手腕十分白,不是天然白皙的那种,而是病态的苍白,也很瘦,有些瘦骨嶙峋。
墨绝为我搬来一张太师椅,我在公孙书陵身边坐下,伸出左手,指尖落在他的手腕上,感受他的脉象。
如我所料,很微弱,比常人慢了许多。
撤回了手,将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我也开始一动不动,静默的坐着。
直到桌案上计时香的香灰“啪”的一声掉落在案面上,暗示着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我才转首,抬眸看着身侧的墨绝,墨绝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他求生的欲念,好淡。”半个时辰了,我真的是几乎感觉不到他有稍微强烈一点的念头。
“不过也正是多亏了那一丝淡薄的欲念,他才活到现在。”
“若是如此,纵是阖老带回了解药,也无济于事。”
解药是辅助,祛除形体上的病症,但是,现在明显的是他的内心,他的精神上存在的症结是首要解决问题。
“若想治其病,必先寻其因。”
墨绝见我眸色由浅紫转深紫,就知道了我想做什么,沉声道:“绝对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尽量早些回来,谨记!”
“不要担心。我早就记在心里了。”
揭下面纱对墨绝展颜一笑,示意他放宽心,听了他那么多次的嘱咐,每次时间一到我就身不由主的撤了回来,都成了惯性了。
墨绝叹气,将我把面纱重新戴好,“就怕你不记在心里所以我再说一遍。”
“我敬爱的大师兄说的话我怎么能够忘呢。”
俯下身,我右手撑开了公孙书陵的左眼,黑白分明的眼球,一颗如黑曜石般的瞳孔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