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当时只道(二)
看着镜子照出来正低头认真给自己吹头发的老板,云起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可是他是真的很认真很专心地在给自己吹头发,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轻轻穿过自己发间的触感。他温热的鼻息在平缓的呼吸间不经意拂在自己脖子间,微微有些痒。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他拿出了两件上个月校庆时表演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大大的字体,穿在他身上竟然丝毫不影响美感,穿在自己身上就觉得……
不过不过为什么云起觉得……唔……好像情侣装。
他原就比她高出一个头来,此时低头看着她的样子,怎么觉得这么温柔。
云起的脸不经意间红了一红,有种想掐自己一把的冲动。
耳边响起他不紧不慢的声音:“很热吗?”
“啊?”吹风机沙沙的声音让她听得不是很真切,但还是可以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她以为他是在问他风是不是太热了,所以理所当然地摇头:“不热啊。”
他手里的动作并不停下,只是将风力开小了一格,似乎想让她听清一些:“那你脸红什么?”
闻言,云起的脸真的红了,好想把他一巴掌拍死,不要索粗来好嘛%>_"%
她低头咳了一下,硬着头皮:“嗯……我是热的。”
他不再说什么,将风力重新开大,继续认真给她吹头发。
云起忽然觉得有点伤感,他会不会也给别人这么吹过头发,这么温柔地跟她说话。下一秒就摇头,那管自己什么事,这伤感着实伤得有点多余。
不经意间抬头,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镜子里的他嘴角微微抿起,弯出好看的弧度。那样温暖的笑容,恍惚不是真的。
他给云起吹了一个顺毛状的乖乖头,云起本就长得清秀好看,此时柔柔的灯光下她一头黑色的长发和身上简单的白色T恤让她看起来像只白萌萌的小兔子。
云起甜甜地笑着答谢:“谢谢老板。我回去睡觉啦。”
他点了下头淡淡道:“不客气。”便转身关上了门。
云起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倒也不介意。掉了头往自己房间走,摸了摸左边的口袋。
咦……房卡呢?不急不急,说不定在右边。空的!居然也是空的。
云起泪奔ing。房卡可能好像貌似被她忘在房间了。
她用头撞门撞了三分钟后决定去前台。可是……她伸手看了看手表,额,都已经十二点了。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前台还会有人吗?她快速地奔了一趟前台,没人。她左探探右探探,连保安大叔的灯都是暗的。没有办法了。
她灰头土脸地回去,灰头土脸地爬六楼,灰头土脸地用头撞了三分钟的门。
这个时候如果向万能的某人求救,他会不会想杀了自己。可是可是……如果现在不去找他,就意味着要在这门口睡一晚。
云起磨蹭蹭地挪动了步子,磨蹭蹭地敲了下门,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老板他睡着了。他睡着了?!
云起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再度重重敲了门。
门终于开了,他一手虚握着门把手,一手撑着额头看她。他这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竟慵懒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
云起讪讪地开口:“老板……那个……我、我房卡被我落房间了。然后、然后跑去前台……没有人……所以、所以我……”
他该是醒了几分,一双好看的浓眉微凝:“你是不是故意的?”
云起被他这句话给结结实实地震了一震,老板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云起一脸爆红,头摇得像拨浪鼓:“老板您想多了,我房卡真忘房间了,真的是真的!”
“进来吧。”还未等云起说完,他语声淡淡地吐了三个字就迈开了一双大长腿往内室走了。
云起看着他睡眼朦胧依旧玉树临风的背影,紧了步子跟上去。
他这是生气了呢生气了呢,还是没生气呢没生气呢。
云起看他玉树临风地走到床边,玉树临风地掀开被子,又玉树临风地躺了进去。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当时定的是两个单人房,总共就这么一张小床,还小成这个样子,她要怎么睡。
就在她将动身不动身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开口:“你很喜欢站着?”
老板很君子很君子,没有让她睡地板。
再说既然老板自己不怕被我吃豆腐,那我还怕什么。啊呸,我哪里想过要吃他豆腐。
她蹑手蹑脚地爬了进去,又蹑手蹑脚地拉了点被子过去,看他身形不动、没有教训她更没有为难她,就那么风姿俊秀地躺在那儿了。
云起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斟酌着开口:“真不好意思了,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一秒、两秒、三秒……房间里安静得诡异,窗外绵密的雨声听得格外清晰。云起有些后悔开口,弄得这么冷场真的好尴尬啊。早知道就不说话了不说话了!
“没事。如果不是我车子出了问题,我们也不用住这里。”
老板居然这么体谅,她有种流着泪啃着被子抱拳感谢的冲动。又想了一想,小声跟他说:“老板,有个事我必须跟您说一下。”
他轻轻嗯了声。
老板居然不嫌烦,居然这么有耐心听她接着说下去。于是乎云起厚着脸皮开口:“我不打呼,但是好像会说梦话,嗯……睡姿不大好,可能会抢了您的被子。半夜您要是忽然觉得凉飕飕的没被子盖了就踢我一下,那我就醒了。”
云起明显感觉那人的身形轻颤了下,但过了会儿立马清清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云起觉得老板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甜甜道了声晚安。那边半晌没有动静,只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大概是睡着了。
云起不认床,但非常认枕头,睁眼闭眼怎么样都睡不着。又怕吵醒他,只能开始盯着天花板数绵羊,数着数着她就莫名其妙地看向了正安然而睡的他。
云起枕着半个枕头侧躺着看他,床很小,与他不过一臂之隔,这样还是她为了不影响他睡觉的舒服度使劲往边上挪出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