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着他，眼神略有迟疑。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杀人放火——我只是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少年想起娘临终前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可自己却一直都没有做到。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他毅然说道：“好，我答应你。”

“今晚三更，会有个姑娘来找你，到时候，她会告诉你怎么做。”

莫子衿来到神侃前，望着高高在上的佛像。它或许曾经受万人膜拜，虔诚供奉。而如今在它身上却只有杂草和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连它的金身开始剥落。在这个乱世里，好多人自己都终日不能果腹。谁还有闲情去信仰它呢！

“你相信有佛祖吗？”

“以前信，现在不信了。”少年想起自己和妹妹这几年流离失所，不免落寞。

“世事如浮云蔽日，就算真的有佛，恐怕这一双眼睛也看不过来！”

少年觉得眼前的女子透露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药买回来后，看着少年把煎好的药喝下。莫子衿二人这才离开破庙。她无意中遇到这两兄妹，同样如乱世飘萍，无依无靠。就像当年的她，就像当年的冬儿。

“今天遇到你，是他们幸运。”宋允泽猜想她是同情这两兄妹，所以神情忧虑。

“幸运吗？人生对他们而言，还有太长的路要走。可惜我能帮的，仅此而已。”

身旁的女子早就给他这种感觉，宋允泽一直分不清那是什么。此刻，他仿佛有些明白过来，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悲天悯人。他对她，由衷升起一种又敬又爱的怜惜。

回到绸缎庄，宋允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哥，莫姐姐，你们去哪儿了！快来帮我看看。”她此时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正需要人帮她参谋参谋。

铜镜前，宋允秋一会儿抬手，一会儿转圈。从各个角度欣赏着自己的美态。

“莫姐姐，好看吗？”

“很漂亮！”莫子衿看着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娇艳的红色衣裙恰如其分的衬托出她的可爱气质。

“不过我觉得还差一样东西！”宋允秋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娇俏一些。

“哦？”

她走到柜台前，取出一支镶钻的蝴蝶簪子，插在发髻处，“这就好看多了。”

“承洲什么时候到还不知道呢！你这么快就急着打扮啦！”

“我打扮我的，关他什么事啊！”

“这丫头！”

被自己二哥拆穿心事，宋允秋顿时害羞起来，赶紧跑上阁楼。

“承洲是谁？”莫子衿好奇地问道。

“宋蒋两家是世交，承洲是蒋伯伯的大儿子。蒋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杭州祭祖，估计这两天就到。”

“原来如此。”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你说。”

“我——”

“我还要去别的地方逛逛，你们两个就慢慢聊吧！”宋允秋领着丫鬟从宋允泽身边经过，“二哥，抓紧机会哦！”

“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我也有话要说，不如让我先说！”莫子衿见佟掌柜虽在里间招呼客人，却时不时的用余光瞟向这边，于是故意拉高声音说道：“你娘的病已经接近痊愈，不会再有什么大碍。过几天我就会起程回奉天。”

“回奉天！子衿，你——”宋允泽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大庭广众，宋少爷请自重。”

刚才还好好的，此刻突然陌生起来。宋允泽一时莫不着头脑。莫子衿没有正眼看他，径自顺着来时的路离开。留下他茫然呆立在那里。

宋府门前的大狮子旁，杨柳正领着丫鬟焦急的站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二太太！”

“莫姑娘！”

“您在等人吗？”

“允光今天从省城回来。”这位二姨太平时就喜欢浓妆艳抹，此刻烈日下一笑，脸上厚厚的胭脂更是明显。

话刚说完，远处一辆金色马车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宋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