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子哀怨凄婉，动人心弦。在夜里听来，更是异常忧伤。

这么晚了，宋府里谁会弹这样的曲子。

琴声持续了一会儿，便戛然停止。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宋允秋便来找莫子衿。说是要她陪她去绸缎庄选几件衣服。这个宋大小姐，每日都把时间花在穿着打扮上，毫无新意，她也乐此不疲。

路上，莫子衿问她昨晚可听到琴声。宋允秋说自己早就睡了，没有听到什么琴声。

到了绸缎庄，宋允泽正在和掌柜讨论今年新款衣裙的样式。

见莫子衿来了。他便搁下手中的图样，微笑着走来。

“怎么了，这么憔悴！”莫子衿大概因为昨晚睡得不好的缘故，今天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他旁若无人的伸出手抚摸她的脸庞。

“没什么！”

她身体微微向后仰，躲开他的手。

他以为她是在公众场合觉得害羞，于是赶紧缩回手，责怪自己的大意。

宋允秋看着自己二哥这副傻傻的模样，直觉好笑。

“佟掌柜，把这个月新出的衣裳，拿来我看看！”

“好的，三小姐。”

不一会，掌柜的便拿来几款绣着不同花色的衣裙。

“莫姐姐，我穿哪个好看！”

莫子衿看了看，拿起一件洋红色牡丹花滚边的凤尾裙，“就这个吧！”

宋允秋端详了一会儿，“好，我试试看。”她拿着衣服跑上阁楼。

莫子衿有意避开宋允泽，因此不时的向外张望，假装被街上的繁华景象所吸引。

斜对面一间成衣铺旁此时正跪着一个小女孩儿，她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破烂得已经分不清颜色的衣服。两天没吃东西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她捧着手中那个漆黑的钵，期待有位好心人能够施舍一点钱给她。

此时一个中年男人喝的醉醺醺地，提着鸟笼从她面前走过。

他被两个仆人扶着，依旧东倒西歪，站不稳脚。恰巧撞倒了蹲在一边儿的小女孩。

“啊！”娇小的身躯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叫花子！走开！”他醉眼微睁，想就势再踢一脚。

小女孩儿吓得用手捂住脑袋。

“住手！”好在莫子衿及时呵止。

她扶起小女孩儿，把她护在身后。

“是你先撞倒她，难不成现在还要打她！”

“呵呵，哪里来的小妞，长得还挺漂亮的!”

“张老板，你喝多了！”他那双肥大的手刚准备伸向莫子衿，就被宋允泽一把捉住。

“宋二少爷——抱歉，抱歉，我喝多了！喝多了！”醉汉一看是宋家二少爷，立马恢复了三分清醒。连声道歉着走开了。

莫子衿擦了擦小女孩脸上的污垢，“小妹妹，没事吧！”

“谢谢姐姐！”

“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要饭呢？”

“平时都是哥哥跟我一起来的，今天哥哥病了。所以就我一个人。”她捂着自己饿的咕咕响的肚子，表情羞愧的低着头。

“姐姐是大夫，带我去看你哥哥好吗？”

莫子衿取出钱袋，到旁边的包子摊上买了两个包子。

女孩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领着莫子衿和宋允泽来到郊外一件破庙前。

“哥哥就在里面。”

这间庙宇似乎空置了好些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乞丐和一些无家可归的人的避难所。

小女孩牵着莫子衿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面前，他的半边脸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白天看上去非常吓人。他睁开眼，眼前出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他以为是自己病的糊涂了。

“哥哥，我把大夫带来了！”

“小雪！”他这才看到旁边的妹妹。

莫子衿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感染了风寒！”她转过头对一旁的宋允泽说道，“你帮我去药铺抓些药好吗？”

她告诉他药方，嘱咐他快去快回。

宋允泽走后，少年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难以启齿的说道：“姑娘，我没有钱。”

“我不需要你付诊金，但是你要记得，你欠我一份人情!”

她的话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可他直觉觉得，她不是坏人。

莫子衿从破庙外的枯井里打来些清水，她熟练的捡起些院子里的茅草和破碗罐。水温热后，她取出自己的丝巾，用温水擦去少年脸上的污垢。

他的脸上若没有那块胎记，或许，也是一个美少年。

她温热的手时不时碰到他的皮肤，她的温柔让他内心涌起一阵未有过的温暖。大多数时候，别人见到他都是避之则吉。

“你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们的爹娘早就死了，因为我样子难看，又要照顾小雪，所以只能打打临时工，赚不到什么钱！”

莫子衿听他这么说，随即掏出身上的钱袋，“这些钱你先拿着。”

“姑娘，我不能要!”

“就算你不吃不喝，那小雪呢？”名叫小雪的女孩儿此刻正在角落里吃着热乎乎的馒头，完全没有留言身边发生的事。莫子衿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落魄少年。心生一计。

“你想让小雪过上好日子吗？”

“当然想！”

“你帮我办件事，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更多的钱，足够你把小雪抚养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