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袁夜夕
那一夜,也许是苦累了,也许是心里的委屈都释放出来了,唐雨睡得很安稳。
原本打算晚一点回去的苏叶也累了,迷迷糊糊地靠在床上睡着了。
那一夜,很安静,连风仿佛都在刻意给她们安宁,不再那么肆虐。
直到第二天,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叮铃铃——。”手机闹铃的音乐响起。
“啊哈——。”唐雨从睡梦中醒来,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顺手将放在床头的手机按掉。窗外的鸟叽叽喳喳地叫,好像在告诉她,新的一天到来了,崭新的生机勃勃的一
天到来了。
苏叶已经起床了,她习惯早起,她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白色的风铃挂在窗前,尽量不让风铃发出声音。
“你在干什么。”唐雨好奇地问。
“你醒啦。”苏叶笑着说。
“闹钟铃声那么响,我当然醒了。”唐雨撇撇嘴:“当我是小猪啊。”
“呵呵。”苏叶笑着,被闹钟吵醒不代表一定会起床啊,以前她就喜欢将闹钟按掉以后翻个身继续睡。
“你在干什么?”唐雨又问了一次。
“看不出来吗?”苏叶冲着风铃努努嘴:“我在帮你挂风铃啊。”
“看出来了,我是想问为什么要在我的窗前挂一个风铃啊。”
“呵呵,这个风铃是以前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昨天我见你打电话给我哭得那么伤心,我就想把这个风铃送给你,可是后来聊天聊着聊着我就给忘了,今天醒过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就赶紧挂上。”
唐雨眼睛红了:“小叶,真是太谢谢你了。”
“傻子,说什么傻话啊,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
“不,我只是,只是,小叶,我真的很幸运能够认识你。”唐雨的心暖暖的,能够有这么关心自己的朋友,真好啊。
苏叶吐吐舌头,笑道:“傻子,用我朋友的话来说相遇就是一种宿命,我们当然要好好把握喽。”
风铃终于挂好了,唐雨将窗户打开,风吹进房间,风铃叮叮咚咚发出悦耳的声音。
“你在干吗,这么冷的天气你一大早就把窗户打开,想生病啊?”苏叶惊讶地尖叫,风吹到她身上,令她感到些许凉意。
“你不觉得声音很好听吗?”
“我早就知道了。”这个风铃跟了她两年了。
唐雨笑了,她望着苏叶,苏叶也望着她,两个女生相视而笑。
“走吧,出去吃早点吧,不然今天会迟到的,第一节可是喷火龙的课啊。”苏叶说道
“恩。”
客厅,苏沫珊照例做好了早餐,她看到苏叶从唐雨的房间走出来时,很吃惊,显然她并不知道昨天家里来了客人。
“是我同学,昨天来玩,迟了就在家里睡了。”唐雨并不打算跟苏沫珊解释什么,看到苏沫珊,她仍然觉得委屈。
“哦,你这孩子不早说,我都没有做她的早餐?”苏沫珊埋怨道。
“阿姨,没事的,我不习惯吃早餐。”苏叶连忙说。
“那怎么行。”一向注重待客之道的苏沫珊不由分说地将苏叶按在椅子上,自己走向厨房:“你等一会,阿姨马上再做一份,很快的。”
苏叶还想说什么,苏沫珊已经消失在客厅里了。
苏叶无奈地看向唐雨,见唐雨也看着她,一副“她就是这样的。”的表情。
如果说,有一个陌生的女孩从女儿的房间里走出来令苏沫珊十分吃惊,那么当她把早餐送到客厅时,她的下巴惊得快要脱臼了。
从来不和他们吃饭的蓝弦乐居然端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土司面包,正在抹果酱。
同样受惊不小的还有唐雨和蓝辛迪,他们面面相窥,不知道今天蓝弦乐是哪根筋不对了。
“喂,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哥哥吗?”苏叶压低声音小声地问。
“是啊,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唐雨小声地说。她想问,但是看到蓝弦乐冷着的脸,硬生生吧好奇咽下了。
苏沫珊将早餐递给苏叶,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习惯性地为蓝弦乐做了一份早餐,她温柔地说:“小乐,今天起这么早啊。”
蓝弦乐没有吭声,吃着手里的面包,他看到唐雨也用一种看到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他,心里很不舒服。
“阿姨在和你说话。”蓝辛迪不悦地说。
蓝弦乐还是没有吭声。
“没事,吃早饭吧。”苏沫珊将早餐塞进丈夫的嘴里,不想他破坏今天难得的好气氛,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蓝辛迪知道妻子袒护儿子,也不再说什么,哼了一声,继续吃早点。
苏叶觉得唐雨说蓝弦乐像一块冰这个比喻是错误的,他就是一块标准的冰。
蓝弦乐给的吃惊还没有结束,他今天没有拖到唐雨他们走后才走,而是跟着唐雨一起坐车一起去学校。好像他早起就是为了和唐雨一起去上学。
“他在哪个学校。”苏叶小声地问。
“就是我们那个学校的中学部。”
“哦。”苏叶点点头。
蓝弦乐瞪着两个嘀嘀咕咕的女生,从唐雨见到他起。她就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一直和苏叶说着悄悄话,和昨晚那个赶都赶不走的“小强”简直判若两人,蓝弦乐心里充满怒火,塞进口袋的手握成拳头,眼神很犀利。
苏叶打了一个寒战,她怎么觉得蓝弦乐对她充满敌意啊,她没有哪里惹到他吧,以后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唐雨觉得很开心,她和苏叶成了好朋友,哥哥今天和她们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感觉真好啊,哈哈,看来好运真的向她驶来了。
等她到班级后,她发现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苏沫珊和蓝辛迪参加宴会的事被媒体大肆宣传,连他们过去的情史也被挖掘出来爆料。
八卦永远虚虚实实,雾里看花,有说苏沫珊破坏蓝辛迪的婚姻,也有说蓝辛迪仗着自己有钱勾引苏沫珊。
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八卦周刊又多了一个看点。
几乎一夜之间,唐雨成了学校里的焦点,同学们对她的议论更多了,就连之前对她还不错的许颜和潭子墨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异样。
“难怪那天老师只批评苏叶,原来是有人撑腰啊。”
“哼,谁说不是呢。一副清高的样子看来就讨厌。”
“小声一点,要是被她听见,她回去告一状,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唐雨静默地趴在桌子上,泪水蔓延在她的脸上,她觉得很委屈,很委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一整天,唐雨都没有说话。她一直在哭,她刻意压抑自己的哭声。
她不想哭,至少她不想教室里哭,可是她忍不住,她不知道她能去哪里。
苏叶担心地看着唐雨,她想安慰她,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一次,她们一整天都没有说话,唐雨什么也不想说,苏叶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苏叶叹了几天第N次气,她为这些无聊的人懊恼,也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而沮丧。
忽然,她想起什么,从座位上做起来,跑到走廊上,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苏叶正打算发脾气,就被电话那头一个无奈的声音打断:“大小姐,现在在学校,被老师发现的话我的手机就要和我说再见了。”
“现在是下课时间。”苏叶丝毫没有愧疚之意,说得理直气壮。
“唉。”电话那头的男生无奈地叹气。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我问你,你上次和我说你表哥从国外回来你要帮他接风是不是啊。”
“是啊,不是和你约好了明天晚上六点吗?你不是忘了吧。”
“当然不是,我是想问,那个,能不能调到今天晚上。”
“今晚。”那个男生声音暮然提高:“大小姐,我哥他昨天才到,现在时差还没有跳过来呢。”
“我知道,可是。”苏叶也很为难。
“怎么了?”
“那个,你看过今天的八卦周刊了吗?”苏叶犹豫了一会,还是大致地将唐雨的事说了:“所以她现在心情不好,我很担心她,所以我想你能不能跟你表哥说说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去和他商量看看。”
“谢谢。”苏叶疏了一口气。
打完了电话,苏叶回到位置上,看到唐雨还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但她知道她在哭。
又过了一会,苏叶收到一个短信:ok。
苏叶露出了来学校后的第一个笑容。
等到放学时,唐雨的眼睛已经像核桃一样肿肿的。
“小雨……。”苏叶很心疼。
“苏叶,一起回家吧。”苏叶回头,看到潭子墨和许颜朝她走来。
“不了,我今天有事。”苏叶笑着回绝。
“有事?什么事啊,不是想和她一起回家吧。”潭子墨刻薄地说:“她有司机来接的。”
唐雨的身子颤了一下,原本伤痛的心又被狠狠插了一刀。
“呵呵,你们先走吧,我今天真的有事,有个约会。”苏叶故作神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潭子墨愣了一下,然后一副了然的样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和谁的约会啊?”许颜问道。
“还能有谁啊。”潭子墨高深默奥地笑:“通常情况下都是……。”
“哦,明白了。”许颜也笑了:“既然你有约,我们就不打扰了。”
“恩,再见。”
“明天见。”
潭子墨和许颜的声音远了,听不见了,唐雨才抬起头,从抽屉里拿出书包,一整天她的书包都没有打开过。
“小雨,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了,司机应该已经在等了,我得回家了。”唐雨淡淡地说。
“可是小雨,我都说好了,会带一个朋友去。”苏叶故意可怜兮兮地说。
唐雨眉头皱了起来,为苏叶擅自答应而不高兴,“我没有答应。”
“小雨,拜托去啦。”苏叶抓住唐雨的胳膊,哀求:“去啦,我保证很好玩的。”
“放开啦,你弄疼我了。”
“除非你答应我。”苏叶耍赖皮地说。
唐雨在心里默叹一声,反正她现在不想回去。
“走吧。”她说。
唐雨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叫司机回去说一声,司机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唐雨跟着苏叶到她的朋友家,发现所谓的约会是几个大约是初中生男女在一起聊天,桌上摆着很多菜,气氛不算高也不会低。
“你们来晚了。”一个男生出来接她们。
“呵呵,不好意思。”苏叶笑着:“我来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唐雨,小雨,这是我的好朋友金佑翔,他表哥从国外回来今天,今天来帮他接风的。”
“你好。”唐雨打了声招呼。
“别你好你好了,菜都快凉了,快点吃吧。”金佑翔说道。
唐雨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因为她才会迟的。
桌上的气氛明显比刚才高多了,今晚的主角频频被灌,好在几个未成年男女聚在一起喝的不是酒,主角兴致勃勃地讲了不少国外的趣事,同桌的人都笑得前俯后仰。
只有唐雨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怎么笑,她的心情在来到这里以后更差了,脑海里不断回放今天同学们说的话。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哀伤。
尤其是苏叶融进这个宴会了,不停和周围的人说说笑笑,她坐在一边既尴尬又孤单。
她有想走的冲动。
但是看到苏叶高涨的心情又不忍心让她失望。
好在宴会不长,几个要晚自修的初中生吃饱后结群离开了,只剩下苏叶,唐雨,金佑翔,还有他的表哥。
“他叫袁夜夕。”苏叶介绍道:“他很优秀呢,是个医学天才,去年被保送到花旗进修,这两天因为有个中美医学交流会,他作为学校的代表,被派回国了。”
“你说得太夸张了。”袁夜夕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你们聊,我去收拾。”金佑翔说道。
“我来帮你。”苏叶跟着他走进厨房。
客厅就剩下袁夜夕和唐雨,唐雨觉得更尴尬了,眼睛直盯着电视,心里只盼着苏叶快点收拾好,快点过来。
袁夜夕坐到她的身边,她觉得十分不自在。
“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好啊。”袁夜夕的声音很温柔。
“恩。”唐雨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也亏我今天被从被窝里挖出来,唉,苏叶好像失败了。”袁夜夕说得唉声叹气,他观察唐雨的表情,唇角坏坏地笑。
“什么?”唐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奇怪地问。
“我昨天才到,所以本来聚会是约在明天的,我利用这一天来倒时间差,可是今天下午我睡的正香,佑翔就打电话来,硬是要我答应他把聚会调到今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她傻傻地摇头:“为什么?。”
“是苏叶要求的,她说她有一个朋友心情不好,想让她转换一下心情,。”袁夜夕笑着,笑容很阳光,像冬季的太阳,暖暖的。
“小叶要求的,那她和你们说了什么?”她警惕地看着他,眼里充满防备。心里有些小不安,害怕苏叶把她的事都说出来。
“我想你弄错重点了。”他依然微笑,并不因为她的疏远而有丝毫的不悦。
“那么,请问重点是什么?”她冷冷地问。
“她很关心你。”
“……。”
“她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关心你,她怕你不开心,在明知我时差没有调过来的情况下硬是改了聚会的时间,她希望你能开心。”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像泡在水里,软软的。
“不过,很可惜,她的用心良苦失败了。”袁夜夕摇着头轻笑。
“她失败了?”
“不是吗,你来这里后就没有笑过,除了和佑翔打招呼外没有说过一句话,苏叶和其他人玩闹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坐在那闷闷地喝果汁,菜也很少吃,完全融不进去,刚才苏叶去帮佑翔整理餐具的时候,你其实是想跟进去的是吧,但是这毕竟是她朋友家,所以你没有开口。”
“……。”没有想到这个男孩子居然这么心细。
“我知道你会觉得孤单,苏叶带你过来却把你冷到一边,你觉得不舒服,但是苏叶有她的生活方式,有她的个人爱好,也希望你在和她相处的时候能包容一些,呵呵,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只是我看得出来苏叶很关心你,你知道这个就够了。”他笑着,眼睛很清澈,像涓涓的溪水。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
“但是要做到很难,尤其是一些敏感多疑的女孩,会比一般人更孤单。”
“……。”她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温柔,但是却令她感觉像鹰一样锐利,能直勾勾地看到她的心里去。
“吃点水果吧,你一晚上都没有吃什么。”他笑着将一个水果拼盘端在手里。
她红着脸把拿了一块苹果。
风吹进窗户,轻轻地,凉凉地。
唐雨打了个哆嗦,好冷啊……
袁夜夕微笑着起身,关上那扇窗户:“从今天晚上开始会降温,明天记得多穿一点。”
“恩。”她点头。
“不管谁不关心你,自己都要心疼自己。”他好像无意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她怔住了,她想问问是什么意思,苏叶和金佑翔从厨房里出来了。
“累死了。”金佑翔扭扭脖子。
“哼,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我在做的好吧。”苏叶不满地瞪他
“我也有做啊。”金佑翔为自己申辩。
“很少很少。”
“才没。”
……
袁夜夕苦笑着摇摇头,真是两个孩子啊。
“我先回去了。”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身上。
“这么快?”金佑翔问道:“不再玩一会。”
“我还得准备论文。”
“是啊,你真的很忙呢,不像某人总是那么闲。”苏叶说得很不屑。
“喂,你在说谁啊。”金佑翔瞪她。
“你激动什么啊。”
“你说我激动什么啊,你明明就在说我。”
“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你……。”
袁夜夕自动忽略两个“小朋友”,对唐雨说:“再见。”
“再见。”唐雨说道,态度不像刚才那么冷漠疏离,只是这一点,她在多年以后才发现。
苏叶和金佑翔还在闹个没完,袁夜夕当做没有看到,之间从他们身边绕过。
唐雨见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