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体内妖气翻涌，楔形山祭祀时，朱雀亲见有东西从她体内涌出，往帝君体内钻，情况紧急，朱雀别无他法，只能将帝后本体杀死。”她顿了顿，“帝君骨肉尚存一魂，朱雀已命魂师将其封印。”她还是告诉了沐漓，或许是不忍心，她不远见到他过于悲伤，这个孩子对谁来说都很重要，如果三魂七魄聚齐，重生是有可能的。

沐漓心中一惊，还活着，这于他而言是个出乎意料的结局，他看着台下铺了一地的红，心中似乎有某些东西正在破壳发芽，他害怕这种东西长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理了理思绪道：“如何证明。”

预言，一切都是预言，公子沁也的预言，北宫玄武的预言，红鹤失踪的预言，这些看似是证据的证据原本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朱雀叹了口气：“没有证据。”

沐漓冷笑，“没有证据要本君如何明察。”说罢袖摆一挥，示意将朱雀订入锁妖塔。突然间他就想起舞夏生前似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现在想起，应该是孩子的事吧。

“多久。”朱雀直起身来，直直盯着沐漓的眼睛问道。她想知道，这一关是多久。

是多久呢？沐漓自然是没有想过，越久越好吧，如果没有个期限，一般就认为是越久越好了，直到消了气，直到他认为可以原谅，直到他原本空荡荡的心被另一个人填满，或许就能放她出来了吧。

然而期限这个问题，他是真真正正没有想过。

正殿上的温度骤然下降，原本是零度，怕是此时已降到零下，朱雀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君威，此乃大忌。如今天下也还算太平，她守着的那块地妖化现象已经鲜少出现，偶尔的边疆战乱，不用她出手也能摆平，这怕是在场众仙借此事弹劾她的原因吧。

美目扫过那些自以为德高望重的仙尊，朱雀的眼中满是鄙夷，这么快就像要她消失，也要凭本事，锁妖塔的几颗钉子就能钉住她了？念几个咒就能封印了，如果真是这样简单，那千年前青芜也不必魂破封印了。

诛仙神君在一旁欲言又止，一旁的玄武似乎也少了些戾气，安静了许久，还是以大局为重，诛仙神君决定不再沉默，望了眼朱雀他道：“秉帝君，朱雀尊使所称魂丝一是，微臣也看见了。”

大殿上几百号人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就连朱雀也侧目望着他，这是终于有人要说句公道话了么，她心里暗想。

“诛仙神君且慢慢说来。”玄武在一旁水顺推舟道。

诛仙神君吞了口水道：“帝后头身分离时，微臣的确看到有东西从她体内钻出来，虽然不易察觉，但微臣确信自己看到了。”

沐漓在座上挑了挑眉，“确有此事？”其实他也愿意相信朱雀，只是这几百人堆上来的台阶，不是说下就能下的。

“不敢胡言。”诛仙神君再次强调。

“玄武尊使如何看？”沐漓问向一旁的玄武。

“数日前，老臣曾观天象占卜，卦上说，月圆祭祀之日帝君会有血光之灾，老臣曾将此事告知朱雀尊使，或许此事正是与帝后之死相关联。”他一字一句说的诚恳，沐漓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此事还有蹊跷，沐漓终于找到了可以下台的梯子，于是他道：“如此说来，此事仍有蹊跷，待诛仙神君查明在做定夺。”

一旁的司仪有眼色的看了帝君，道：“退朝。”声音穿透整个帝宫，走在半路的太后央雪恰好听到。

这样快就退朝了，她太了解朱雀的个性了，这个消息她知道的太晚了，心下有些着急，万一朱雀在朝堂上翻脸，遭殃的就不只是沐漓一个人，怕是整个帝宫都要深陷火海了，她急急匆匆往正殿方向赶去，因为用了法力，身后的仙娥们被甩了一大截。

“母后如此惊慌，是要做什么？”沐漓出来恰好拦住找急忙慌的太后，替她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

央雪吃了一惊，慌忙抚上他的脸颊，“可曾受伤？”她关切的问道，确定沐漓脸上没有出现伤口，她才放下心来。

“受什么伤？”沐漓笑了笑，“母后这是在担心什么？”他将央雪的手从脸上拿下来，平静地说道。

“还不是朱雀”她有些着急的看了眼沐漓“听说她杀了舞夏，当朝兴师问罪，她不炸锅才怪。没有动手自然是很好了。”她又望了眼沐漓的脸颊，还是放不下心。

“母后很了解朱雀？”沐漓问道

“当然了解，她……”央雪本想侃侃而谈，但转念一想，还是放弃未说。

沐漓也没有继续追问，搀着她往回走，“朱雀的事情，帝君要如何处理。”她问着，注意着沐漓的变化，只是手臂上没有传来她认为的反应，沐漓也未及时回答。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人虽然在一起，心却没有在一处，这点央雪自然是知道的。

“这件事情还有些蹊跷，等查明了再处置不迟。”语罢他便对着一旁的仙娥道：“送太后回宫。”央雪只觉得手臂上的力道一松，沐漓对她礼貌性的鞠了躬，便大步离开了。

朱雀回到竹林的时候墨鸢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舞夏的尸体被青荇送了过来直挺挺地躺在桌子上，一旁的耀月神色凝重，南宫帛凡也立在一旁，眼光始终未离开那具尸体。

“你们怎么看？”朱雀示意二人上前，仔细查看。

耀月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他一向不在行。只见南宫帛凡将手伸进那具尸体，从肚皮的破口处拽出一团肉来，在鼻子下嗅了嗅，耀月嫌恶的后退了两步。仔细看，那坨肉依稀有了人的轮廓，难道是肚子里的孩子？耀月心里边疑问边恶心。

“主上，胎儿没有腐烂的迹象。”帛凡说着，那双无神的眼确是准确无误的看向朱雀。一度，耀月认为，帛凡的眼盲怕是装的。

“肉身未腐，说明仍有精魄在。”朱雀接过帛凡手上的那团肉，细细分辨着，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