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此间少年(一)
这样努力考进A大是为了一个人,这样坚持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能再遇见一个人。
云起尝试着通过各种途径来打听和他有关的一切,她知道他在哪个系,知道他会在哪里上课,知道他每天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她那么期待着和他重逢的那一天,他会不会很惊喜,很开心?
可是,那一次见到他是在A大著名的情人坡,身边有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子,他说她叫萌烟。萌烟,萌烟。
多好听的名字。这样的久别重逢,云起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意外。
夏天的傍晚来得格外得晚,柔柔的湖风带着未散的燥热和未名的淡淡花香。那是独属于夏天的味道,独属于青春的味道。
云起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话语,安静的旧院落里,老槐树开着好看的五月槐花。邻家的哥哥低头看着她笑,干净的笑容映着清浅的日光:“以后云起和哥哥考进同一所大学,就带你去登最高的山看最整个城市的样子。”
分不清辨不明的感觉,这么多年云起一直在想喜欢究竟是怎么的一种感觉。如果单纯的喜欢看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笑,希望他永远陪着自己,那算不算一种喜欢。
最好的青葱年华里,错失了最纯粹的美好,没有该有的岁月轻狂,是不是也算一种遗憾。不知道了,云起只是觉得如今这样也很好。云开想让云起跟她们一起吃晚餐,云起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
萌烟看了看云起,又看了看云开,忽然笑了起来:“如果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兄妹。”从小,似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其实,不一定名字像,就一定是兄妹的。
那次之后云起尽量避开云开和萌烟的接触机会,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究竟又在逃避什么?她只知道心口有一种酸涩难言的滋味,想起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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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环境变了,时间变了,年纪变了,身份也变了,但云起还是保持着自己一贯的生活习惯:早起、晨跑、早餐、自习、上课、吃饭、睡觉……
适应着不一样的节奏,改变着不一样的心境。除了昨天晚上的百年校庆,另外实则没有什么大事件。
薇薇拿着荧光棒乐颠颠地跑回来,看着倒头就睡的云起就哗啦啦地叫起来:“云起,真是可惜啊可惜你怎么就没去呢……今天看到林尽溪了,真男神啊,男神。帅呆了……”萧秋一把拖住她:“别刺激她了。”
云起默默泪:“我也不想啊,谁让家教的面试这么坑人……一直到九点半才回来好不容易挤上最后一班公交,唔……”
薇薇放下blingbling的荧光棒坐在云起床上晃荡着双腿,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用胳膊肘捅了一捅云起:“诶,我说,我跟萧秋看到孟绮涵也去了……”顿了一顿,眼神八卦地说:“她这么清高,该不会也对男神有意思……”
云起翻了个身:“你就别瞎猜了,我要睡觉!睡觉!!”
云起话音刚落,绮涵就回来了。
人世间最亦逝的是时间,最抵不过的也是时间。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淡的越淡,浓的越浓。
孟绮涵,在她们共同拥有的那段十二年记忆里。她是那么一个阳光灿烂、笑靥如花,如同向日葵般的女孩子。她熟睡时嘴角的微微上扬,她不经意间的梨涡浅笑,她高兴时的开怀大笑……都如同初夏刚刚绽放的娇艳花儿一般,明媚、温暖、澄澈。
可是现在的绮涵却变得沉默寡言。想要靠近她越觉得她身上的暗暗寒意,将你渐渐推远,步步驱赶。
下铺的她们只隔了一张薄薄的木板,却像隔了一层隐形的隔阂在不断地疏离她们,隔离着彼此。陌生感?疏离感?
也许吧,在她们分别的八年里,她真的经历了什么事情,又或者……
云起很清楚她的性格,如果她有什么不想说的事,你就算再怎么问也只是徒劳。如果是她想说的,她自然就会直接开口。
自从第一次见面后,她们就真的只和其他普通室友一般,再没有过多的交集。
就连魏微微和萧秋都看得出眉目,私下里悄悄问云起“云起啊,你们真的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怎么我看一点儿都不像啊?”
云起笑了一下,望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好一会儿。
“我们还会是以前那样的好朋友吗?”这大概也是云起想知道的吧。
夏天的夜晚格外燥热,寝室里闷热难言,云起睡不着,借着苍白暗淡的月光探出头来静静看下铺安睡着的绮涵。还是一样安静美好的睡颜,还是一样温和均匀的呼吸……可为什么一眨眼,一切都变了呢?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云起都会反复地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也许,她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吧。疏离她们的是时间、那么能治愈她们的应该也是时间吧……
毕竟八年的分离,总会有陌生感。月亮再弯,只要亮着就好。
没有联系方式、没有家庭住址,云起曾一度以为,她们根本就不会再见面了,她们能留给彼此的只是曾经快乐的童年……
还能再见,本来就已经是一种奢望。
云起有晨跑的习惯,so给寝室里的女人们带早餐这项光荣的使命就落到了她头上。
绮涵的爱慕崇拜者在她万年冰山般的无动于衷下也“识时务者为俊杰”了。除了一只……
清晨就早早抢着跟云起给孟MM买爱心早餐,定期送来痴心情书,专门替她泡热水……
云起默默看着他泪……如果绮涵再小四五岁,再回到那个单纯无限情窦初开的少女时代,这么感人这么痴情的爱恋,大概已经沦陷了。可是现在……
就连同寝室的三个人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快人快嘴的薇薇率先打头阵去会了一会这痴心男。
乐颠颠地跑回来又开始八卦、花痴了“我说绮涵啊,这人真的很不错哦,值得好好参考一下。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云起在一边默默点头,虽然不是很赞同她对谁都花痴,但有一点薇薇说的倒是真的,他真的太痴情了,隔三岔五就跟云起抢着给绮涵买早餐,云起对他印象还是很深的。
他叫张翔,医学系大四学生,是绮涵所在学习部的师兄。长得虽然不是特别惊艳,但说实话也还是挺好看的,高大威猛,身姿挺拔,英气的剑眉很是显眼。
可是就算他再好、再体贴、再关心……如果绮涵不喜欢,又能怎么办?
爱情这个东西,不是因为一个女人好,那个男人就非要娶她。也不是因为一个男人好,那个女人就一定要嫁给他。向来情深,奈何缘浅。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也不过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