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带着爱你的心,远航
阴沉的天空洒下污点,浸染了整个世界。行人们把湿漉带给了洁净的医院,因此,白幕上便有了稀稀落落的污点。
安躺在病床上,凝视门窗外。又一辆担架推过,又一张白布置于其上,凹凸着人的形态,又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安闭上眼眸,嘴角轻微上扬:
“什么时候,我也会像那个人一样,被整洁的白布遮掩,然后静静地躺在床铺之上,享受着众人的哀悼与思念?”
对于死亡,她总是这般坦然,毫无畏惧,可她渐渐开始变得犹豫。因为,世界上似乎有许许多多让她留恋而割舍不下的东西,于是,她握着双手祈祷:
“让带走我生命的逆流,流逝地更加缓慢一些吧!”
吱呀的声响打破沉寂,门在安的眼前缓缓开启,少年的俊影也开始在她的眸中越渐清晰。她凝望着他,用的是欣赏的眼光:
“夜,你来啦!”
少年点了点头,安欣喜,开口继续:
“怎么这么多天没来看我?”
少年沉默无语,气氛些许凝结,惹得安心头一阵忐忑:
“是因为朔吗?还是……”
“安!”
顿然,少年截断了她的话,迎着安些许闪烁的目光,少年低着眸,有些胆怯地开口:
“可以帮我个忙吗?”
安诧异,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说说看!”
“安……我想,我想代替尹玖离保护明雪幽!”
话音刚落,时光一瞬凝滞,画面也于这一刻定格,安的耳际轰鸣,颊上本带着的微微笑意也刹那间消失无影:
“你……你说什么?”
少年起身抚住安纤弱的肩膀,语气极尽恳求:
“安,求你,一定要帮我!”
“为什么?”
安几乎冲他吼到,眸中更是铺满星星点点,她在等他的答案,等那个能让她安心的答案,然而……
“因为,我喜欢幽!”
语调清晰,如同无情的利剑一般狠狠插入安的心扉,安努力抑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即将决堤的泪涌,轻声低吟,仿佛是在害怕甚至是惧怕着些什么:
“既然这样,那就照着你的心意做吧!”
安努力挤出一脸的微笑凝望向他,夜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眼中含着满满的感激之意,
“谢谢!”
“马上朔会来,你,先走……”
依旧是微笑着,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笑得有多么难看,只知道她能给他的,便只是这个虚伪的表情。
“好!”
景阑夜的表情稍显不安,犹豫了半晌才转身走出房门。待定一秒,安瞬间伸手拎起桌上的花瓶向着地面狠狠砸去:
“幽,幽,又是幽,为什么我的一切都属于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保护着幽?那我呢……为什么?”
于是,地面被支离破碎的玻璃碎片划伤,落下了斑斑驳驳的伤痕……
窗外的雨越发肆无忌惮地淅沥而下,帘内本是万般清纯的颊面上亦是越发清晰地布着泪痕。
“安,你怎么啦?”
她朦胧着双眼抬头,熟悉的身影,温柔的眼眸,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像她总是知道他何时需要自己一样,见过之后,泪如珠散。
“哥哥!”
朔轻盈地将她搂在怀里,一遍一遍抚着她的发丝,安轻轻摇头,止住泪:
“朔,带我走,哪里都行!”
朔微怔,低头凝视她,他多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却犹豫着愣是没有问出口,他知道安不会告诉他,她从来就不是个会诉苦的女生,总是默默地承受着一切,所以,朔才决定要爱她,珍惜她……
“好,我带你走!”
一句话,天涯海角,只他们两人,抛下一切,这里的留恋便不再属于他们。
翌日,朔带安悄然离开医院,朔没有去跟幽道别,因为,他怕自己不舍,一个清晨便办完了所有的退学手续,下午一点,火车直达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