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乖乖,小可爱
铃声似乎久违,它的打响无疑是一场及时雨,唤醒了沉睡大地上慵懒的花朵,老师关上了如长江般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的大口,静静理书走出教室,台下同学几乎在同一时间打了哈欠,伸了懒腰。玖璃的脸上很干净,没有汗珠,甚至闪烁着丝丝薄荷的凉意,让人不由想去触碰,教室中的人轻轻散去,他却依旧均匀地呼吸。幽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他俊美的脸颊,天还未黑,脸上却被夕阳染上了一层唯美的酒红,醉人的画面。顿时,她戛然收回目光,用力摇了摇头,轻声骂:
“笨蛋,虚伪的假面!”
她狠狠推了他,却不知他早已被铃声敲到清醒,玖璃睁开琥珀色的双眼,目光中隐约藏着懒散,许是蓄意挑逗。
“呦,还知道叫我?就是……暴力了点!”
“一边去,先走,我有事!”
幽的眼中泛着波澜,显不出她是喜是忧,玖璃潇洒地拎起书包,还记得坏坏地笑着回送一句:“记得以后对我温柔一点!”
“尹玖璃,你再不走就别想活着出去!”
幽双手握拳,颊旁布满黑色竖线,他却依然微笑:
“说了,要对我温柔一点哦!”
话音还在幽的耳际回荡,人却已消失无影,幽瞬息回望,脸上的阴云渐渐散去,她长叹了一声,迅速收好书包向安和朔走去。
“玖璃怎么先走了?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安显得失望,嘴嘟得足以挂上一个吊瓶,幽皱了皱眉:
“安,今天我有事先走,不和你们一道了!”
“怎么?你也有事?”
朔的脸上铺满担忧,他很怕,很怕幽又回到那段痛苦的日子,虽然他也知道忘记过去需要时间,这只是他的自我安慰罢了,他一直都了解,幽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嗯!”
幽低下头,连一个肯定的目光都没有丢给朔便大步流星地跑开了,他站在她消逝身影的背后,只看到那飘逸却遥不可及的秀发在空中舞动,一直倾泻到她的腰间,遮住了纤条却尽显多姿,他收回目光,还是抓不住。安轻拍他的肩,挤出一脸的笑意:
“哥,那就我们一起吧!”
朔的目光被安带动着,安很漂亮,和安徒生笔下的公主一样漂亮。她一直能在朔最不开心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用一句甚至更少的语言让他开心,他轻抚安的脸颊,细腻得不忍脱手
“真是个称职的妹妹呢!”
安笑了,像花一样,从小她就希望哥哥一直这样说下去,天天一遍,时时一遍,她很有自信,她说她可以做到比朔的亲妹妹更亲,为着这句话,她一直努力着。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很伤心?”
安低下头,不再看朔,只淡淡地答:
“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明明一直都喜欢玖璃,为什么不承认?也明明知道他一定和幽在一起!”
安强颜欢笑:
“哥哥,你有多了解我?我舍不得的是幽!”
朔怔住了,原来一直爱着幽的人真的不只是自己一个。朔说他懂了,安只是微微一笑,她冲着他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跑前:
“真是迟钝,无聊死了!”
“学野安,你给我站住!”
奔跑在黄昏的校园,身影轻轻披上了金黄的纱衣,美丽轻盈的,如同孩童时代,一样温厚的黄昏,一样的人,一样的欢声笑语……
天色渐渐暗了,晚霞逐渐褪去了它灿烂的颜色,黑暗又开始蔓延。幽忽的停住步伐,仰望若即若离的冰月。
“明小姐,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你这样一直走还要多久啊?”
幽皱了皱眉,眼神扫视四周,手心被冷汗浸到像个小水塘,玖璃怀疑地看着她,凑近她耳边低语:
“你不会迷路了吧?”
“闭嘴!”
玖璃潇洒地倚在墙边,嘴角挂着丝丝诡秘的微笑,眼神尽情地散着调侃之意:
“看来是啊!”
幽背过身,狠狠给了玖璃一巴掌,眼中的泪珠无法控制地倾泻。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凭什么那么做?”
“你说什么呢?我……我做什么了?”
幽的泪帘在月光下涌动:
“说,你是怎么偷偷进我家的?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放进那个房间?你到底从哪里来的?你是来毁灭我的是吗?”
玖璃的心头微微一怔,幽哭了,因为自己吗?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幽的声音被泪水哽断,断断续续,而那一个个字却又如此清晰,如此有力。玖璃擦去了嘴角的腥辣,依旧倚着冰冷的墙壁,语言冷到令人发寒:
“明雪幽,我不准你哭!”
幽瞥了他一眼:
“你凭什么命令我?你凭什么?以为有钱有势就可以控制别人了吗?你们这种人都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吗?”
语音未落,玖璃用最敏捷的动作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压在墙上,他的十指与她的十指相扣,像一把锁,让她无力挣脱。幽的眼阔闪着点点泪花,一阵阵闷热又开始侵袭她的心灵,急促的心跳占据了她全身的血脉,让她无法开口。
“明雪幽,你给我听好,我不是来毁灭你的,我以后不准你流眼泪!”
“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你忘记了吗?”
顿时,时间仿佛凝滞了,玖璃俯身凑近她的耳边。
“你没有忘记酒醉时给我的承诺吧?小可爱?”
幽一怔,拼命地回想那晚的事,搜寻着记忆,记得有人说了同样的话,一样的称呼“小可爱”。
“酒醉后的话怎么能算数?”
“诶?这么说你想赖账咯,那就等着受罚吧!”
“等等……”
玖璃将身子贴近她,直到不留一丝缝隙,他的脸上闪满诡异,将嘴唇移到她的耳边:
“明雪幽,你刚刚的表现不乖哦,这是你欠我的!”
顺着话音,他轻咬住幽的耳垂,并压低声音告诉她:
“除非你向我求饶,否则我不会放开你的!”
幽将头撇到一边,神色有些慌张,即便是黑夜也看得到她的颊上铺满的晕色,她轻咬住嘴唇,语言显得含糊:
“求你……放了我!”
“嗯?小可爱,称呼少了哦,还是想……”
他把侧脸移近她烫手的粉面,均匀的呼吸顺着幽的颊线流淌,淡淡的兰草香味随着夏夜的微风倾覆她的全身。幽更用力地咬住嘴唇,眼神向着四周无尽地攒射,好像在说:
“尹玖璃,你给我记住了!”
她微微叹息,用力提了提自己的手,依旧是丝毫不能动弹,好像马上就要和墙壁融合在一起一样,她苦涩地微笑,却藏不住满脸的气愤与无奈,
“玖璃……”
“不对不对,叫主人!”
玖璃毅然打断她的话,幽满脸诧异地对他大吼:
“什么?”
她把头猛地转向他,却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几乎为零,他的额头轻靠着她,钻石般明亮而硕大的琥珀色双眸尽情在幽的面前绽放神思,让人猜不透,看不懂,却足以让人心动,为之疯狂。“怎么?想反抗吗?那就试试!”
玖璃的眼中满是自信,幽紧锁着眉,手心中渗出了汗液,她无奈地抓紧他的手,试着反抗,他却顿然放大了与幽的距离,坏坏的笑意点缀着他,朦胧中竟可夺目。
“好啦,我送你回家吧,小可爱!”
“不要!”
“不要吗?”
他诡异地凝视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似乎另有谋略。
“不要!”
幽将头转向一边,愤愤地丢下同样的两个字。
“诶?还是没有学乖呢!看来要采取特殊手段了!”
他恶魔般的眼神让她顿感不安
“你……要干什么?啊,不要!”
玖璃猛地将幽抱起,稳稳地放置在肩上,神情却异常轻松。
“尹玖璃,你放我下来!”
“别动哦,不然打你屁股了!”
“放我下来,死变态,大色魔,臭流氓,你听见没!放我下来……”
幽用拳头不停地敲打他的后背,吓得快要哭出声来。
“说了要对我温柔点,小可爱,你还真是难训呢!”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的酒窝溢满月盈,黑幕下,俊美的身影却异常引人遐思,令人怀醉!
幽的身体轻飘飘的,这种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是因为挣扎到太累,意识才会朦胧,又或许是因为被倒置太久,总之,对幽来说,这些都是玖璃的错。
“尹玖璃,大坏蛋!”
“是是,看来我真的是个大坏蛋呢!连睡着了都不忘记要骂我!”
他把幽轻放在她常睡的沙发上,缕了缕她如瀑的发丝,幽被他轻柔的动作惊醒。许是刻意挑逗,他将琥珀色的双眸靠近她,
“怎么就醒了呢?我还想听听你下面要说些什么呢!”
幽被他吓了一跳,听了他的话更是又气又恼
“真是阴魂不散,你怎么还在这儿?”
“火气还蛮大的嘛!需要我给你消气吗?”
玖璃的脸上挂着坏坏的笑意,对着幽轻描淡写地说道,或许是因为彻底被激怒,也或许是因为万事都看不顺的叛逆性格,她二话没说将右手向玖璃的颊面挥去。这时,玖璃抽出手将幽的手稳稳截在半空
“你又想打我?小可爱,为什么我教你的你都不听呢?”
他握紧幽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拽,幽的身体跟着不由自主向前倒去,巧合地被他的怀抱所容纳,淡淡的兰草香味顿时充斥了幽的口鼻,安逸而令人心醉的体香像摆置千年的陈酒耐人寻味,甚至令人无力抗拒,温暖到让人不忍离开,幽的脸上早已铺满红晕,比初春的花朵开的更娇艳,这一瞬,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搜索不到,唯有的感觉只是很烫,像被火包住一样,四周顿时空旷得像一个山谷,一遍一遍地回荡着幽心跳的声音,这样的画面定格了有一分钟之久,直到一个充满磁力的声音把它打破:
“你难道都不想知道自己做梦时说了什么吗?”
幽的心头微微一怔,用力想推开他,可是他一点没有想放开幽的欲望。
“你放开我!”
“这可不行,放开你你又该不听话了!”
他依旧把她的手拽得紧紧的,侧脸轻靠在幽纤弱的肩上,眼眸稍稍闭上,幽压住心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里一直喃呢:
“**!竟敢吃我豆腐,尹玖璃,你看我不马上把你轰出去,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她稍稍缓和了自己的表情,苦涩地咧开嘴笑着问:
“那……刚刚做梦我都说什么了?”
玖璃睁开双眸,一脸诡异
“小可爱,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没有啊!我只是突然想听了!”
玖璃将手臂放在她的肩上,慢慢扩大与幽的距离,右手依然紧拽着她
“诶?是吗?”
“嗯嗯!”
幽狠狠地点头就怕他不相信。
“那我说了,你可得再向我重复一遍!”
“好好!”
她的回应速度快到惊人,让玖璃不得不对她心生怀疑。
“你说……”
“什么?”
“我……”
“嗯嗯,快说呀!”
“你说‘玖璃,我好喜欢你啊!”
“什么?”
听了玖璃的话,幽忍不住大叫起来,她龇牙咧嘴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给拆了,玖璃却满脸坏笑,缓缓将手嵌入她的发丝
“你答应我的要做到哦,快说吧,我听着!”
“尹,玖,璃,到极致了!”
没等玖璃回过神,幽已经熟练地将自己锋利的牙齿嵌入了他的臂弯,咬的很狠,一声惨叫后她疾速收回自己的利刃,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明雪幽,你还真下得了口,喂,你要负责!”
幽一脸不屑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负责?搞笑,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告你私闯民宅了,咬你还是轻的呢!”
听了幽的话,玖璃的脸色忽的轻松起来,他理了理衣襟,若无其事地斜靠在沙发上
“明大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主次了?”
“什么?”
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顿时一阵不详的预感侵袭而来,他将手伸入口袋,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一张白底黑墨的字条便呈现在幽眼前,她忽的一惊,擦了擦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房--契?房--契!怎么会……”
幽的神情顿然凝滞了,眼神中尽显诧异与不安,玖璃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他凑近幽的耳边,压低声音,似乎严肃地宣布:
“明雪幽,你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这幢房的主人是我,房中的一切也属于我,这里再也没有属于你的东西,包括你,也属于我!”
幽沉默着,只是一直将目光滞留在房契上,玖璃淡然一笑,继续道:
“但是可以给你特殊待遇哦,除了钢琴,其他东西你都有使用权,谁让你是我的小可爱呢!”“尹玖璃,你欺人太甚!”
幽的语气很重,无尽的怨恨似乎都发泄在这几个字中,玖璃将目光转向她,深邃到让人无法看透甚至无法进入,他的声音很低沉,但对幽足够有力道,他指了指微渗出血的手臂,淡淡道:“小可爱,你时刻给我记住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那你就得付出足够的时间来还,一天,一个月,一年,或者一生,直到我满意为止!”
“你无耻!”
幽的眼中闪烁着波澜,可对付这张冷面的却只是玖璃淡然的微笑和不屑一顾的神情
“不好意思,你还就是这么不幸,遇到了我这么无耻的人!”
伴着落地的话音,玖璃潇洒地转身上楼,独留幽一人呆站在原地,月光如水般泻入屋内,遮住了电灯的光芒,仿佛要为幽逝去陈色,幽瘫坐在沙发上,手中紧紧握着房契的复印件,毫不犹豫撕得粉碎,她还是无法离开,因为她要守护妈妈的房间,妈妈的记忆,妈妈的一切,因此凄楚之夜她选择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