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不会常到宫里走动，不过这不代表她不会经常遇见他。

最好的画师，需要来自生活的灵感，那些鲜活生动的烟火气才是最好的纸笔。

这些是顾倾顔告诉她的，她常常在市井街巷里看见他，不论是河边山林，还是勾栏青楼，高雅的俗气的，都不会少了他。

甚至背着画篓出门的人回去还要带些食材，给挑剔的师傅做饭。

他们从最初的偶遇到熟稔，诗词歌赋，无所不谈。

渐渐地，顾倾顔已初具玉树兰芝之姿，那是他们相识的第三年，季翎突然不知所踪，所有人都道他随着香思集的调香师离开了人世，只有他傻傻地认定，那个人只是到了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他想念师傅，正如自己想念父亲一样。

她蹲在男子身边，道：不必节哀，他还在。

男子一下抱住她，很紧很紧，她从未觉得他们的心靠得这样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那时，她才知道季翎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寄住在叔父家里。

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十分微妙，从向对方展示脆弱到互相知晓彼此的秘密，他们的关系开始变得不一般，至少在白橘清心里是这样的。

就这样依靠着，郡主慢慢长大，而在识海里，不过一眨眼，她已成年。

她和顾倾顔之间交流一直不算多，只是心里的默契让她从不觉得遥远。

郡主逢年过节都会到佛堂外陪着母亲诵经，远远地，不多打扰。

那次，她没有诵经，只是在里面诵经声停止后，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名叫顾倾顔的男子。

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母亲不会回应的时候，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情是苦海。”

既然是海，自然是能死人的。温柔时裹着你，激荡时淹没你。

“可还是有那么多人甘心往里跳。”

又是长久的沉默，那个声音道：“不历爱憎，不达彼岸，去吧。”

郡主在外叩首三下，起身离开，如果爱情是海，我会努力游到你的心里的，顾倾顔。

识海从此处开始变成温暖的调调，梦境一样的朦胧，将姑娘的心事渲染得更加迷人。

其他地方也有人影绰绰，只是都被遮掩掉了，里面隐约可见女帝、白隐川等人。

云落想到什么，大为惊讶：“脱离躯壳到自己识海的魂魄本就少有，你居然可以控制自己想看的画面，意志力实属罕见。”

白橘清只是微笑：“如果不是有你引路，也不会如此容易。当然，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你都看见了。”

“这些都是你在乎的，可不是我。”

“这张嘴倒是利落，怪不得白逸被你驯得服服帖帖。”

“看不出来艺华郡主也会八卦。”

“我不聋不瞎，就算不信满天飞的绯闻，也不能否认亲眼所见的事实啊。不过，多谢你！”

云落莫名其妙地盯着她：“不会因为我收了白家没人要的败家子才谢我的吧。”

“白逸跟着你爹欺负过倾颜多少次了，多谢你帮他报了仇。”

“天，没见你这么护犊子的。”云落嘟哝，“再说，那怎么能叫欺负。”

话说小云落也跟着干过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损事，若真那么算，她也欺负过师兄了。

两人没继续在这话题上打转，很快就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