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解脱
任羽遣退了汇报晚席的婢子,进了书房。走到案几边,在旁边置着的圆凳上坐下,手撑着头,陷入回忆。
“任羽,叶楚,我真的好希望,下辈子还能再认识你们。”潋滟那天穿得格外艳丽,宛如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任羽与叶楚俱是神色慌忙不知所措。
任羽先是开口:“潋滟你冷静一点,你先下来。”
潋滟正一只脚踩在崖顶,而另一只脚却是踏空,身子半倾。
这绝命崖崖如其名,崖前边断壁深渊不知是多少的深,即便投掷下去一个小石子也听不到回声。半空云雾缭绕,看着便是心悸万分。
“不,我不下来,我在这里,很好很好。”潋滟笑得很真,却也是冷到了极点。
叶楚心一揪痛,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潋滟,你先听话,你先下来,什么事都好商量。”
潋滟目光飘忽却也是有几分空洞:“我就不听话了,我从小就不听话,所以所有人都欺负我,都轻看我,是啊,我是生活在社会底层,但是我没有不干净,我没有!”
叶楚看着潋滟的模样,有些心疼,又是小心地凑近了几步,嘴中说着话转移着潋滟的注意力:“潋滟,你记不记得,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说你觉得生活很美好,有很多很美好的人……”
可是叶楚的话还未说完,潋滟已然是纵身一跳,就这样,离开了叶楚与任羽紧锁在她身上的视线。
“不!”叶楚猛地冲到崖边,看向崖底,却是云雾缭绕,猜不透也是诡异万分,好像,好像再看一眼,就会被吸下去,失去了生机。
叶楚跌坐在崖边,嘴中喃喃着千万遍的潋滟,好像这样,就可以换回潋滟,换回潋滟的笑容。
一直伫立在后面的任羽忽然像发了疯般冲了上来,揪住叶楚的衣领,往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叶楚被打懵了,后大吼:“任羽你有病啊!”
“对,我就是有病,你咬我啊!”任羽吼得青筋暴起,抡起拳头就欲再打一拳。
叶楚已然吃过一次亏,怎会再给任羽机会,手撑着地面,以三分力转移到手上,七分力道踹开任羽。
任羽的身子遭受了猛力的冲击,擦着地面而过,后以手肘压在地上,反转身子腾然而起稳立在地面上,但面色已然是透出了几分苍白。
叶楚死死盯着任羽,吼道:“现在该打的人,是你!潋滟对你的心意你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你如此伤她的心,你还算什么男人!”
任羽扬起了一份温润的笑:“我从来没对潋滟动过心,与其骗她,莫不如挑明了说。”
相对于任羽的冷静淡然,叶楚完全像个疯子,继续冲任羽吼道:“难道你就那么小气,连一点点谎言都不愿意施舍给潋滟么?!”对,没错,是施舍。潋滟对这份感情的态度的卑微的,即便是伤尽自尊但只要能获得任羽的一点垂怜,她也会觉得值得。
任羽嗤笑一声:“她配么?”
叶楚闭上眸子,手缓缓握起,直到指节泛白:“立刻滚,我念在你我曾经情同手足,我不杀你,只是日后,你我便为敌!”
任羽转身,抬臂提气飞身下了崖到了崖底。
再看,已是满目颓丧。
他怎会不知道潋滟对他有心,他待她已是情根深种,可是他也是瞧得出,叶楚对她有心,叶楚远远比他更为自由。他是王爷,注定要背负太多,自己若接受了潋滟,日后潋滟绝对会与他背负同样多的担子,他不忍,所以他狠心将潋滟推给了叶楚。
“我就不听话了,我从小就不听话,所以所有人都欺负我,都轻看我,是啊,我是生活在社会底层,但是我没有不干净,我没有!”
这是潋滟说的话,任羽切切实实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为了叫潋滟死心,所以在潋滟对他表明心迹时,说了些狠话。
“像你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女人,且不说这出身如何,单是身子干不干净还是问题呢。我乃王爷,像你这么肮脏的女人,怎么会配得上我?呵,真是不自量力!”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潋滟会为此跳崖。
他忽然出手打叶楚,与其说是气愤,莫不如是恨自己。
只是,任羽怎会知道,潋滟在十五岁时欺身而上的男子,给潋滟带来了黑暗的一页,也成为了潋滟的阴影。任羽说出那番话本是为了刺激潋滟,不想潋滟却是认为任羽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被心爱的人知道了自己的污点,自尊心强的潋滟又怎会受得了?跳崖,与她而言,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