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经历的多了，人也会随着岁月变得比现实更老。只需短暂的一夜，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境。

深夜，轩辕益再次被梦餍惊醒。豆大的汗珠已经妄动，呼吸得很急促。这个梦伴着他太久太久了，梦里他还是那个骄傲自恃的皇子，是人人敬畏的益王爷，他有父皇和母妃，还有姨母。梦里幽幽的琴声屡响不绝，他定睛一看，竟是他的妻靓安正微笑着轻抚琴弦，一直忘着他笑。他的灵魂被动人的琴声摄住，蓦的琴声停，莫靓安的脸瞬间变成了秦少祺，他推了他一下，姨母的血洒了一地，她的瞳孔变得越来越无光。突然，剑下出现了一个婴儿，在对他笑。“轩辕益，你怎么连他都保不住？”欣莲伤心地哭起来。

轩辕益抑制住内心的澎湃，月亮涔涔的光芒穿透门窗印在地板上，屋子里的光很暗。他右手紧握匕首，刺向坚硬的木板，再抽出，送入，反反复复不下五十次。

衣服早已湿透，内心的压抑也暂时得到了释放，接下来的一夜，他的眼睛都没有闭过。现实世界变得太快，一点都不留准备时间给他，他轻笑，像是在自嘲。

他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保护，看着欣莲那张痛苦的脸以及靓安的难过，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这样的状态并不能继续。痛苦早已席卷了他的人生，没有一个人愿意一直痛苦下去。他拔出他的剑，下床走到庭院挥舞起来，剑声似乎与这宁静的夜很不和谐。

不和谐的声音传入了莫靓安的耳里，她一夜没睡，手里紧握的是一纸书信。长叹一声，这就是命吧！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只想要平凡的生活，上天偏偏要让她如此曲折。

莫连逸说：“姐姐，皇上很挂念你，父亲也很挂念你，我们都希望你能回去，不用再潜在轩辕益身边透露机密。回来吧，皇上一直不立妃，就是因为一直在等你。”

“连逸，别说了，我不会回去的。自从秦郎坐在那个位置开始，我心里的那个秦郎就已经死了。我不想做什么妃，我想我爹，想母亲，还有菱安。”

“姐，何必一直这么执著？父亲帮助皇上夺权是因为他与尹师叔师出同门，他一向很敬重尹师叔。”

“我没有怪三叔，你们也没有逼我。”莫靓安转过头背对着他。

“你快回去吧！现在很晚了，别让三叔担心。”

莫连逸欲言又止，将一封信塞进莫靓安手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带着遗憾离开了。

那是多么熟悉的字迹：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何必？你我早已是陌路，你要什么女子任你选，靓安只想做为尘埃，默默地离开，浪迹天涯。

她望着窗外的轩辕益，这一切似乎都是她的错，可是一错怎么能回头？只能任由它错下去，谁也不能调转，这就是命！谁又斗得过命？

没有多想，她将那行字迹送进火苗里。火光不段跳跃，很快，信笺纸便被吞嗜，只留下一厝灰烬。她笑，笑出了泪，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她宁愿寂寞也不要掺和着政治利益的爱情。她宁愿孤独一生也不要一个拥有天下，威风凛凛的丈夫。可是，秦郎不知道，他不知道当初她不和他走不是为了贪图享乐。

窗外阵阵的剑声不绝，莫靓安把屋里的灯吹灭，推门出去。看到轩辕益那双充满悲伤又绝望的眼睛，她的心瞬间痛了。

轩辕益的脸颊上沾满了汗水，眼里的光泽越来越暗，一个踉跄，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没有爬起来，而是躺在地上，盯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你没事吧？”莫靓安坐在他旁边，细细地问道，没有多余的动作。

“没事，只是有点累。”他喘着粗气，没有人能够替他分担一丁点的痛苦，能不累吗？而上天偏偏给了他一条坎坷的路，让他不断忍受痛苦，内心极其的煎熬。

两人没有再说话，夜很静，吞嗜了所有嘴边没有说出的话。星星很亮，就像嫦娥悬挂在天上的一盏盏小灯，温暖了看星星人的心。

轩辕益很明白莫靓安在他生命中的位置，莫靓安同样懂得。他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她皎洁的脸，很美。这样的感觉真的很温暖，有她，有星星，很安静。

“轩辕益，如果那天我离开了，或许你现在会过得更好。”莫靓安轻声说道，她只是望着天空，没有多说。

轩辕益苦笑，坐了起来，将莫靓安揽入怀中，说：“我可是给了你机会离开，现在你想走我不会答应。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因为，我发现我离不开你。”

莫靓安清楚地听到从他左心房发出怦怦的心跳声。或许有些诺言无法值千金，但是他的一句话让她感到很温暖，也许他能够和她相濡以沫，和秦少祺相忘与江湖……

轻轻地闭上眼，瞬间觉得自己原来是很幸福的。她不恨任何人，不恨肖栀薇的利用，毕竟她对她很好。不恨三叔为了帮师兄夺权让她嫁给轩辕益，毕竟他是她的亲人，一直很疼爱她。不恨欣莲接近轩辕益顺势欺凌，毕竟她们有情。不恨秦少祺，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没得选择。她最不恨的便是轩辕益，虽然当初埋怨成为他的妻，但他对她却是无微不至，他是良人，让她被幸福包围。

莫靓安贪恋着这样的幸福，正在她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只感觉耳畔的发丝被轻轻地撩动，温热落在她的唇上，越来越深情。

她没有睁开眼，而是默默地享受着这深情，那么细腻。恋人之间最好的语言便是那深情的吻，无需甜言蜜语。

两人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慢慢地成为一种享受。虽然成婚将至两年，但从未有过任何比拥抱亲吻更亲密的动作，那也是轩辕益对她的爱，因为爱，所以不勉强。

整理好衣衫，莫靓安依然静静地偎在轩辕益坏里，眼睛慢慢地合上，很安静。轩辕益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身上所有的温暖传给她，伊人在怀，怎么忍心让她冻着。

看到她沉沉地入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内心的压抑与惆怅早已烟消云散。似乎感觉肩上的责任更加重了，似乎是他终于真正的有了一个同甘共苦的妻。

确实是“春眠不觉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