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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给你-----这芒果送给你!”
“不---------我不要!我不要!----”她退回到了铁栅栏的后面,摇着头,苍白的脸疯狂的在膨胀,她在抱怨这个世界不该对她如此的不公平。
我出现在了叶子的对面,无言的对白是金色的沉默,是用泪光雕刻而成的,“让我们好好的聊聊吧!”
进了接待室,我们坐在了一张相邻的蓝色椅子上,她侧着瘦骨的身子对着我,目光下视,脸又白又薄,像浸湿了水的白纸巾,一撕就破,很薄很薄,白白,他的双手像一双竹筷子,孤零零 的节骨突出,可是却布满了针孔。
“你今天怎么没穿病服?”上下打量着她 的装扮,衣服看起来挺漂亮。
“我们可穿可不穿的,脏兮兮的臭熏熏的病服,我讨厌穿这鬼衣服!”
“哦。”我没了话题,我不知道该跟她讲些什么好,我怕问她如今状况的原因会刺激着她,也没了问。她也静坐着,透着接待室的玻璃,看着玻璃中虚幻的人影,给了人一种飘忽不定的害怕。你沉默,我也沉默,厚重 的空气重压着,像棉被捂住面,有半个我们在睡熟,身在梦中,知道马上要出事,又恍惚知道不过是个梦。
“你---呆着这儿多久了?”我终于又从牙缝里磁出了半句话。
她猛的侧过脸正对着我,眨了下眼,“过了一个世纪!”她又诡异的一笑,“你给我买吃的吧,我在这儿都没的吃。”
我手中正拿着刚想从窗户里递给她的 菠萝,“哦,这个给你尝尝 吧,我起先给你芒果,你不要,吃这菠萝吧,我下次来看你的时候,去带些零食来!”
她低着头接过菠萝,在手中来回翻弄了一阵,摸着粗粗糙糙的长着一身老茧的 菠萝,她道了句,“真不幸!上帝给了它挨了个千刀!”
“但是它历经了磨练,他会很甜,每一刀伤疤上都刻着曾经暴风雨带给它的苦涩经历酿成的甜汁!”我指着菠萝上的刻痕,面对着她,我有一种冲动恨不得马上把她带回到昔日活泼好动的日子里。
她继续拨弄着菠萝 的刻痕,扣着菠萝头上一簇的绿叶,被捻成了碎末,抖落到了她的花裙子上,她正敏感的盘织着一张由视觉和触觉相交构成的深思之网,忽一不小心 给勾破了网,她拖着一条腿,忽的站起来,高举起了菠萝过头顶,一声吼:“滚开!我不要这痛苦的菠萝!”震耳欲聋的一声怒吼。接待室了顿时一片哗然,接待室里其余的家属和异人带着嗜杀的眼光刷刷的看着叶子和我,“这人病很不轻了!”“神经病”“疯了,疯了!”一群医护人员哒哒的拿着针管和麻醉奔过来了,他们随着她的吼叫,菠萝也在怒吼,向远处砸去,真的很不巧,这一菠萝刚好砸到了前方的另一异人后背,异人立即转回了头,虎视眈眈的盯着,一群人奔向了叶子,我忙得挡住叶子,拉她在我 的背后,叶子似乎更喜欢这情景,站在我的背后,是在阵阵咆哮,我看着围群而来的异人,旁观者,医护人员像是一只只狼,她们喷着血口向我吞噬,我害怕了,我后悔刚对叶子说的话,引起了她如此内心的躁动,但同时我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我要敢当护花使者,我本能的抱住了叶子,我在对着护士斥声道,“你们不要再给她打针了!她真的受不了了!”一护士手里拿着一针筒却藏在了背后,无奈之中带着平淡对着我说,“请你要理解,我们这样也是为了病人,病人这样情绪很不稳定需要你们家属的配合!”
“我们这样也是为了病人好!”
“快,放开她!”
“既然来到这儿,你就得让病人接受治疗!”
“你是她是谁!你在干什么!”
一句句医护的人员的话袭着我的耳朵,我真的辨不清这个世界哪个才是真实的,哪个是真正的好,哪个是属于正常的。我抱住着叶子看着她,她一直在傻傻的癫笑望着周围,望着这个荒诞的世界,一滴泪从她的眼里被送了出来,她对着我轻声道了一句“你放了吧!我得打针!”
一双手轻轻的划过了她的红色小背心,十几双手抓着她的红色小背心,一针扎在了一只枯瘦的臂上。
她又一次被送进那个叫做精神洞口 的走道。我回转着楼梯哭着走回去了。
在楼梯口一个银色告牌引起了我的注意,“住院部作息时间:7:30 吃药;8:00 医生巡诊;8:30 发放零食;11:00 吃药;11:30 中餐,13:00 发放零食;16:00 医生巡察17:00 吃药;17:30 晚餐;备注;一、家属探访亲友需经医护人员同意签字进入接待室接见病人。二、病人如需出外面逛,需有家属监护人陪同。”我瞅着这张牌子,好像脑袋在诉说这什么,却又像是空气样摸不着的抽象,院子里晒着的蓝白相间的病服架在栏杆上飘来飘去,在向我召唤什么吗?“对了----我改天也溜进去看看这精神洞口的世界”。于是我趁人不注意偷了件病服衣,揣在怀里,心却蹦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