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男孩女孩第一节睡神的生活节奏

在灯光闪烁的灰蒙中，他渐入梦境。灰色交集的朦胧中，遇见了她。一切都变的微妙起来。

赵思康的家乡，是一个充满着孩子气的小村庄。像是大多数的农村一样，这里的小桥经常有孩子在玩耍。因为桥下的河里，倒是有很多的螃蟹，年少的孩子都喜欢去抓蟹。最后拿着自己的战利品，像同去的孩子们炫耀着。抓的最多的，通常招来很多的白眼。一个不留神，一双双黑乎乎的小手，就将你网中的螃蟹挪走了。湖水很清，常有老妈子在此洗衣淘米。自来水可是个精贵的东西。也是仅有几户人家才有的，多数的喝喝井水，好在还能图个冬暖夏凉。

小镇被灰色笼罩着，特别是学校的那片天空，有种墨蓝的深冷，散发不出一丝生气。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小思康如今也长大了，成了尹辉高中一年级的学生。

正值数学课，思康在梦境中，长长的口水挂在了唇边，彰显了这位同学大无畏的精神。幸好没有“雷公”本领，否则讲桌上的那位，可就要大动肝火了。当初选位置的时候，思康也是经过精打细算的。为了不坐在前排，他故意排在了最后，当然也顺其自然的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下课的铃声，无疑是最好的清醒剂。思康伸了伸懒腰，看着前面趴倒的一片，颇有感慨：“坐前面的，腰果然很酸啊。”眯了眯眼睛，他径直去了wc。

“那不是2班的李修么。”刚走出wc的大门，思康就看到了尹辉高中的神话人物——李大嘴。思康继续走着，正打算装作不认识，悄然而遁时，“赵思康，呵呵，又见面了啊！”

思康看着那肥腻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顿时感觉千斤压顶，“呵呵，你不在班上找那些女生聊，犯不着找我吧。再说了我有不是帅哥美男的，哥还没有那嗜好。”

“这话说的，没事情就不能找你聊天了啊。高一的时候，我们住的很近的，那时候我们不是天天一起上下学么。”

“说的也是啊，以后再说，我还有一个笔记要做的。”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唉，那个……”没等大嘴说完，思康就猛的钻进了教室。

又是一节课过去了。时间总是过的很快，青春的脚步也从来不为任何人停留。思康看了看表，16：30了，缓缓的呼了一口气：“终于又要放学了。”

还有一节体育课。所以呢，要去wc解决一下问题，到了上课的时候，才能把积攒一天的气力全部用上。思康的眼角掠到一个身影，就在女厕旁边。那个身影仿佛散发着天使的光芒，愣是晃得他睁不开双眼。思康开始变的不自然了。有点局促，有点紧张，可偏偏还要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他呆立在那里，就像是校园里的一件雕塑品，不是思想者，也不是大卫，更不是某某名教授。像是看见了杜丽莎的真面貌后，诅咒应验，将他变成了活化石。

那不是高一时的同学舍晶晶和她么。大嘴又来了，在思康面前，谈论这两个女的怎么样怎么样。倒是思康一言不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欣赏。

舍晶晶径直的走向了思康，当然还有她。思康喘不过气了，脸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另一个太阳，就算是大嘴的口水，也淹不没这火红的太阳。

“赵思康，马上要选科了，你准备选什么啊，难道还是呆在理科班。”她的口吻有点质疑的味道，思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装作不知道，眼睛却不时的偷瞄她。

“说话撒，要不你改选文科吧，很有可能我们还会在一个班级里面。”她从容的声音让思康不知所措，只好支支吾吾的应了声：“哦。”

舍晶晶倒是在一旁站着，一言不发。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定要选文科哦。”她的笑总是那么的美。

“恩。”思康点了点头。

当舍晶晶和她转身离去的时候，思康才从容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很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只遗留下思康满脑子的疑惑。她说这个事情，难道有什么暗示么。

假日来了，思康却盼望着早早的开学，那样的疑问，不开学是难以解释的。毕竟那是深藏在心底的初恋。或许只能算得上是暗恋。都说现在的孩子早熟，思康也不差，算上小学5年级的时候的话，这个不为人知的暗恋，已经偷偷的进行了6、7年了。所以这个假期过的备受煎熬。那种带着希冀渴盼的等待，确是人生最美好，苦涩可欢的过往。思康圈画着日历，在记事本中倒数，每翻开一页，每一页都挥洒下炙热的思念。

终于等来了开学的这一天。思康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急忙向尹辉高中赶去。

一年四季也就这么几个时间里，学校的朝气才蓬勃的不得了。思康倒是一言不发，任凭教师们像分牲口一样吆喝，看命运吧。她被分到了6班，思康的名字还没有被吆喝到，只能看着她，再次追随她的背影，直到目光触及不了的时候。

“赵思康，到你了，你在8班。”听着那位不知道还算不算是教师的大婶，恶心的叫唤。思康的鼻子酸酸的，悄悄的，收拾起满脸的懈怠，拖着步子走进了二（8）班的大门。

那是思康唯一睡不着的一天，他只是不停的写啊写。写的什么，不清楚，只能从暗淡无光中，辨认出一个“天”字一个“不”字，到底是“天不遂人愿”，还是“天公不作美”，这就模糊的很了。在尹辉高中的宿舍里，灯光是不会替你照明的，喷泉也不会为你飞舞的。除非你是天生清华的料子，抑或校董的亲戚，的儿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嘴被分到楼下，总算是将牲口分对了地方。

什么叫木头，看看思康，你就全明白了。这小子秉持的原则就是，她不来找他，他就绝对不会先去找她。听说校文学社要招收新成员了。反正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的思康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就自告奋勇的去报名。还别说，给录取了。这样，思康倒是有了一件可以做的事情。

今天思康正睡得死死的，忽然有人叫醒了他，说是外面有美女找。

“本人正派的很，也有自知之明，再说又是宅男，休扰我清梦。”

“好像那个人是隔壁班的美女，哦不对，是6班的，叫什么来着。”

思康一听到6班，便来了精神，擦了擦桌子上的口水。刚望向窗外，就看见了她的身影，还在冲着自己笑呢。思康脸红了，刚才的丑态怕是被她看见了。

“你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什么事情，我这里有本历史笔记给你看看吧。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小忙，帮我写篇作文。当然啦，还要帮我的好姐妹舍晶晶写一篇。反正是题材不限，可以散文，也可以诗歌。”

“笔记本啊，我……”

“难道你认为我的笔记做的没有你做的好。”

“也不是，怕是给我看的话，也就是一个枕头的一部分。”

“你说什么，我不管，笔记本借你看，再帮我写作文，好不好啊！”

“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思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闻着笔记本上还残留着的清香，痴痴的笑了。

思康倒是没有将她的笔记本当做枕头。看是看了，只是看了看字迹。字写的不美，但是很娟秀，似乎小家碧玉般的柔情。她交代的任务，倒是完成了，接下来要有去找她的勇气。毕竟这个笔记本要还，代写的东西也要给。他不停的抚摸着笔记本，不时的用鼻子去嗅食。

笔记本的第一页是名字，她的名字，一直震颤思康心灵的名字。名字的上方倒是有一个女明星，萧亚轩。《爱的主打歌》倒是给了思康一段向往美好的回忆。

“难道她喜欢萧亚轩。”思康侧趴在桌面上，凝视着萧亚轩的头像。慢慢的，他有了精神，不再睡下去了。倒是挺直了腰板，像是个听课的学生。

下课的铃声响了，教师宣布了下课的号令。他猛的窜出了教室。

从走廊到她的教室也就短短的几米路程，思康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跟她对话，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但是这些都是不打紧的，因为她出来了。才几个小时不见，她却越发的漂亮了，是夏天的炎热红了她的脸，还是灼热的目光红了思康的眼。

“那个，你让我写的东西我写好了。”

“才几节课啊，这么快你就写好了啊。不会是故意写的很差，想让我们出丑吧。”

“我写东西本来就很快，这是我的最低水准了。”

“那好，给我吧。”

“这篇文章是帮你写的，这首诗是帮晶晶写的。”

“谢谢你。”

“不用。”太阳，该死的太阳。一定是这灼热的太阳，烫着了思康的脸。他迅速的逃离现场，回到他的睡桌上，半梦半醒。

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萧亚轩。无奈的是，现在正在上着无聊的文言文，之乎者也的呼叫着，可这些号称园丁的心中，是否容得下这些之乎者也的美德呢。他摸了摸口袋，听到了叮当响了那么几声，便嘴里念念有词的，就像在背诵课文。

尹辉高中的校园环境还是可取的。先从官方的角度来讲，这里的绿化率是40%。号称金坛“第一高校”。什么地方高呢。地势高，教师的薪水高，学校的收费高，失学率也高。半道回家的，中途转校的，发生不愉快的事件的。总之，唯一的终点就是，这是民办的，不是机构的，所以是可以乱来的。再从一些新生代群体的角度来讲，竹林可做接吻的掩护点，再深入的就另作他想了。不过在这个事情上，尹辉还是相当严格的，看不见的时候，无所谓，看到了还是要管的。先不说这个。还有那操场，适合晚上结伴而坐，互相倾诉。经常有翘课的人三两成群，在黑夜的掩护下，喝着啤酒，吃着辣条，肆意的躺在操场上，等待自修结束的铃声响起。离教学楼不远的地方，还有湖泊，说是长荡湖还是什么湖的。这也是个好地方。有些人，顶风违纪的牵着手，走在湖边的鹅卵石上，享受着高压下，单纯的浪漫。只要是政教处的人出现在视线里，湖边便没有了生气，像是死水，只有经过的机船发出的噪音，宣誓着，这是一条真正的湖。

哦，对了，衣食住行。这个衣就不用多讲了，校服是很正常的，所以收钱也是很正常的。至于这个“食”么，就要追溯到思康的第一次打饭的经历了。高中以前，都是在家中吃饭。小镇上没有高中，所以到了城市里，肯定要经过打饭这一关的。先不说吃饭。先说打卡。红彤彤的钞票给了那位收银的大妈，自报家门后，老妈子推出一张卡，新的，上面还有老妈子给自己写的拙劣的姓名。走进食堂的大门，人山人海。尹辉的前辈流传着这么个说法。“打饭的要素，就是要快。”思康傻傻的看着前面的长龙变成了龟尾，庆幸着自己终于可以吃上饭了。可这龟尾虽短，却比长龙等待的时间更为漫长。不断的有人加塞，同班的拜托代打，复读的前辈们也横冲直撞，不理会这排队的规矩。这些高复班的，硬是将留级变成了荣耀，将复读当成了一张可以肆意的王牌。世界上就是有这么的一些人，硬是将丑陋的事情当成了荣耀的事情，嘴里说着热爱生活，现实中却一步一步的摧残他人的人生。

这就是为什么要快的原因了。只要你落于十人长队之后，那你就是百人之后。在这里，你看到了在尹辉食堂吃饭的基础。这是吃饭的前提：快速的到达打饭窗口。

点菜也要快。这是吃饭的质量。你一不留神，那些个阿姨大妈的就将没人点的菜放到你的饭盒里，当做了你一荤三素的“一荤”或是“三素”之一了。你必须直视你的饭盒，直视接过你饭盒的那双手中拿着大勺的那只手。甭管左手右手，只要是拿勺子的那只手就保准没有错。你要有透过蒸汽看菜，准确无误的选中你喜爱的食物的本事。但尹辉高中的阿姨大妈们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在他们的手中选对过。不相信可以看看饭桌上的那些鲜艳的菜，肉的，素的，挺像孙悟空闹了蟠桃园。思康不止一次的看着那些有着致命诱惑的红烧肉，说着：天大的浪费。

刷卡更要快。这是吃饭的安全。这个卡方便，但是也不方便。是贴着扫描器扫描的，这都知道。但是尹辉食堂的扫描器是挂在打饭窗口的内里。刷卡的时候，那姿势就像是擦玻璃一样，一带而过。关键是，你能轻松的一带而过吗。这又是神话般的尹辉高中的前辈们，流传下来的高招。大嘴就吃过这样的亏。大嘴星期天刚冲了100元到饭卡上。晚上去吃个夜宵，隔天早晨去打饭的时候，卡里就剩下了1元钱。据大嘴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大嘴正要打卡付钱，卡已经贴到对应扫描器外面的打饭窗口上。忽然高复班的李利说要请大嘴吃烤肉。硬是将自己的卡也贴到了玻璃上。大嘴到底是没有好意思拒绝，于是撤回了自己的卡。当时，大嘴就纳闷了。自己的卡上是刚存的100元，中午吃饭的时候用掉了4.5元，怎么李利的卡上的余额跟他的余额是一样的。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卡与卡之间的磁性发生了混乱，扫描器一时辨别不过来。就算是这张卡撤了，下一张卡紧挨着扫描器的话，扫描器显示的就是上一张卡的数据。将要扣除的，也算在上一张卡里。大嘴那晚为了3根免费的烤肠，加起来只有6元钱的东西，损失了89.5元钱。虽然在当时，觉得李利是好样的，烤肠是香香的可口的。“我说李利平时为人不咋地，况且一毛不拔，怎么就请我吃夜宵呢。”刷卡的时候，一定要确保扫描器上的数值消失，玻璃上只有一个饭卡。

占座要快。这是吃饭的享受。其实座位也不少。国人民都是有道德的，这五千年的文化基础摆在这里。你若是不快点，那些情侣们，是男打女占。本来四个人的座位，一男一女在那对面而坐了，你个大好青年，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座位去扰人清梦么。一切都要快，直到端着饭盒安安稳稳的坐下来。那算是完成了一次打饭的任务。本来尹辉高中是一个很保守的学校。自从被尹辉食堂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突然发现，恋爱可以使吃饭的任务变的顺顺当当。还有一个拒绝与其他人同坐的理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乎，情侣这个称号日渐多。成了尹辉食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前辈们更是传下校训：要想吃饭吃得好，异性朋友快快找。

尹辉的住宿条件，倒是可以考虑的。每个寝室中4-8个人。也分等级，只要你舍得出钱，就算是独睡一间寝室，也是可以的。每个寝室中都有独立的洗漱空间，和着室内阳台，在这洗完衣服，就可以挂到阳台上方的铁杠子上。也是为数不多的人性化考虑。独立的卫生间，就在进寝室门右手边的那道门。如果有哪个寝室的人不爱干净，夏天来临，整个寝室的臭袜子，脏衣服，以及懒得冲走的排泄物，共同酝酿的味道可以让远道而来的朋友印象深刻。

还有打水的学问以及洗澡的学问。总之不是要最快的速度，就是要有最慢的速度。快的时候，你不会被加塞。慢的时候，就只有几个跟你一起排队的孩子。这里的学问太多，像思康这孩子，也是呆了一年多，才从前辈们的神话中，窥得了一点皮毛。

据说打饭与打水，还有洗澡的时候都有着快乐。打饭的时候，你也可以不怕加塞。也不必担心等待的时间漫长无聊。你的身体不能前进，你的眼镜还是可以转的。养眼的东西往往是活物。随便哪个高中，美女还是有的。没有哪个学校是号称恐龙园的，就算是华罗庚中学，那也是存在着一定数量的美女的。

打饭的时候，你可以看到某某男为着某某美女殷勤的举动。跑前跑后的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即使不是倾国倾城，那也是一种别样的温柔。还有美女打饭，周围的人自动让开，留得一点距离，颇有绅士的味道，九州男人的魅力，就是从这样的环境中慢慢培养了。谦让在这里，总算是找到了立根点。孔融让梨的时代，仿佛就要来到了。

打水的时候，你可以殷勤的替妹妹打水，博得美人芳心的同时，也是可以一窥女生宿舍的美妙。那些阳台上的挂件，预示了女孩们成长的道路。当你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而看不到她的脸蛋的时候，你可以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去判断这个背影前面的那张脸的丑美。看她手中的水壶。若是拎着一个水壶还直不起腰的，那一定是美女。若是拎着四个水壶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那就不用看正面了。

洗澡的本质是一种极其猥琐的事情。尹辉的水价是最贵的。本来喷头就不够，还是要减少喷头的数量，美其名曰节约资源，响应机构号召。都知道你是竞标来搞副业的，就不用掩耳盗铃了吧。洗澡的重点不在于自身的洗澡，而在于洗完之后。你可以慢悠悠的走出浴室，在浴室旁晃上个十几秒钟。那你就可以重温小学课文中的内容了。那时的你，只知道背诵，现在的你，跟朱自清大师一样感同身受了。出浴的美人，那红彤彤的小脸蛋，倾倒众生。可以在为数不多的特定时间里，真正的感受到中华传统美女的温柔。

这样的快乐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从细微中发现美。没有固定思维的孩子们，往往是创造的天才。

白天的课算是告一段落了。思康的脖子给睡扭了。他径直的走向了小店。这位于食堂旁边的小卖部，倒是在无意间聚集了很多的人气。食堂饭菜的不景气，倒是造就了它的辉煌。思康也经常来这里吃饭。桶装的方便面，泡好以后，就开吃了。当然少不了开胃的烤肠以及美味的关东煮。每有夜自习逃课之徒，来这里品尝美味的关东煮，躲在黑暗的拐角抽着烟，啃着半截的烤肠。倒是泡面泡的多了，就给尹辉的孩子们搞出学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