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是一种悲哀(1)
晋武帝留给傻儿子司马衷的是九百万平方公里的疆域和四千万的子民,这么大一份家业,即便是个精力充沛智商过人的皇帝想把它治理好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更何况衷哥这样的极品皇帝。虽然朝政一直轮换着由别人把持,但惠帝还是名义上的统治者,不管是谁,发号施令都得挂上司马衷的大名,要不然肯定弄不成事。对衷哥本人来说,他并不在乎每天站在自己身边对着满朝文武指手画脚的人是那一位,杨峻也好,司马亮也好,司马纬(这位仁兄没那个命)也好,自己的丑老婆也好,在他眼里都是一样一样的,不管朝中闹成什么样子,死了多少人,惠帝不问,也不管,他已经傻到了那种反朴归真的境地。这几年皇帝做下来,司马衷进步不小,最起码看上去很象回事,但还是有一点,不能开口说除了甚好,准奏这四个字以外的话。有一次他带着几个侍从到华林园去游玩,听到水塘中青蛙的叫声,惠帝对几个侍从说这些个呱呱叫的蛤蟆是官家的还是私家的?侍从一听都目瞪口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问的就很希奇古怪。有一个机灵的侍从回答说这些蛤蟆要是在官家地里叫就是官家的,在私家地里叫就是私家的。问的莫名其妙,答的似是而非,惠帝也不知道听懂没有,作恍然大悟状,微笑而去。还有一次,全国范围内发生灾荒,庄稼歉收,许多人因为饥饿而死,大臣们在朝会上讨论这件事,想寻求一个理想的解决办法,大臣们争执了好一会儿,从来不在朝会多嘴的惠帝忍不住说了一句话,没饭吃,干吗不吃肉粥?这句傻话一直流传到今天,成为大家记住晋惠帝的一个主要原因。
从他亲爹晋武帝因为智力原因几次想废掉他来看,惠帝傻是毫无疑问的。能说出官家蛤蟆私家蛤蟆和何不食肉糜这两句话的人绝对智力有缺陷,就因为他傻,所以杨峻才敢专政,就因为他傻,贾南风才敢为所欲为,但许多史料上记载晋惠帝有时候的行为很明事理,八王之乱中,惠帝被人拐来拐去,全国各地免费旅游了一圈,当他看到父亲的陵墓时,还知道穿上侍从的鞋子(他的鞋丢了)去啼哭跪拜,当河间王司马颙把惠帝从乱军手中解救出来欲上前拜谒的时候,惠帝竟然很宽厚的从自己坐的车上跳下来制止立了大功的司马颙行礼,这不是一个傻人能做出的举动。
历史确实有很多地方让后人迷惑。
晋惠帝的一生可以说有一大半都是悲剧,他一辈子遭遇很多不幸,其中绿帽子和儿子可能是比较具有代表性的。
先来说绿帽子。
众所周知,晋惠帝的皇后贾南风是个恶毒的丑女人,虽然恶毒,虽然丑,但勉强还算是个女人。她是正宫皇后,而且生性嫉妒,所以晋惠帝没胆子过多染指其他的嫔妃,想快活了只能闭上眼睛跟黑丑的贾南风胡乱对付一回。贾皇后管丈夫管的很严,自己倒是在私生活上极不检点,惠帝傻,好糊弄,因此贾皇后在铲除了司马纬平定大局掌握朝政后就开始享受生活,寻花问柳。当时皇宫有个叫程据的太医,相貌出众,被贾南风相中了,把他调过来专任惠帝的私人医生。惠帝虽傻身体一直不错,平时根本用不着太医,但贾皇后就不行了,今天头疼明天肚子涨,身为太医的程据自然不能眼看着皇后被“疾病”折磨而置之不理,挺身而出,脱光衣服在床上为贾皇后治疗病痛,两人苟且了很长一段时间,惠帝头上先被扣了顶大大的绿帽子。
漂亮男人和漂亮女人一样,用一段时间就腻了,只能不断的更换新人来寻求更大的满足和刺激。贾皇后甩了医生以后想再寻找个新目标,皇宫里男人不少,都是失去某些功能的,追求唯美的贾皇后不感兴趣。时间一长,心里憋的实在难受,就把目光放到民间去,骗一些年轻英俊的白面小生充当男宠,一旦玩烦了就杀掉,免得遇到个嘴不严的跑出去乱说,所以当时屡次发生人口失踪迷案。
洛阳城南有一个芝麻小官,年轻,而且长相俊美,由于史料上没有记载他的姓名,所以暂且以帅哥称呼。帅哥人长的漂亮,但日子过的不宽裕,就靠一份死工资生活,有一阵子帅哥突然失踪了,等十几天后再出现的时候简直变了个模样,不但衣着华贵,而且浑身上下都是名牌的珠宝佩玉,帅哥可能是天生的穷命,合该着他倒霉,还没显摆几天就被公安局请去了。原来一户有权有势的富豪人家丢失一批珍贵的珠宝,这边刚丢,那边帅哥就珠光宝气的出来招摇,一个穷酸小吏那来的这么多钱置办行头?马上有好事者通报给丢东西的那家人,那家人有权势,责令公安机关拘捕帅哥严刑逼供。帅哥没骨气,进局子就全招了。以下是帅哥的供词:前些天我闲着没事在街上溜达,遇见个老太婆,她对我说她府上有人得病,经高人指点得找城南的年轻人去驱邪,我又穷又闲,贪图报酬,所以就跟她走了。老太婆把我装进一口箱子里,路上换了两回车,到她家后又过了几道大门,这时候才把箱子打开让我出来,我一看,嚯!这家真气派,亭台楼阁花园洋房,厨师炒菜卫兵站岗,我问老太婆这是你家?老太婆说这是天上,跟着就有人带我去洗澡,往身上擦香香,好吃好喝款待我一顿,末了给我换上身新衣裳领到卧室里,这时候不知道从那里钻出个娘们,长的那叫个难看,又矮又胖,面孔青黑,貌似尿毒症晚期,对了,眉间还有个痔。她一来就要提非分要求,我看见她就想吐那里有心思跟她风流,这娘们就拿出好多好东西诱惑我,我经不住,从了她。我俩一起吃一起睡,过了几天她顺着原路把我放回来,我穿的戴的就是丑娘们给我的。
审到这儿就没再审下去,丢东西的那家人恰好是贾南风的亲戚,他们一听帅哥的供述就知道黑胖娘们正是贾皇后,这种宫闺秘闻最容易给人招来大祸,何况事关当今皇后,所以贾皇后亲戚不敢再问,只好放了帅哥自认倒霉。帅哥有幸伺候了贾皇后而不死实在是个奇迹,可能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所去的地方和贾皇后的身份,加之把贾皇后服侍的舒服,这才逃过一劫。不过不管怎么说,惠帝头上大大小小顶了无数绿帽子,还一无所知,作为皇帝,悲哀。
说完了绿帽子,再来说儿子。
晋惠帝的长子司马遹为才人谢玖所生,谢玖怀孕时,司马衷恰好娶了贾南风为太子妃,贾南风太霸道,谢玖胆子小,一溜烟跑回了西宫。原本晋武帝派谢玖去服侍太子只为了印证一下儿子有没有生育能力,谁知道谢玖超额完成任务,不但试出太子这方面功能正常,还附带受孕。孩子生下来以后晋武帝欣喜万分,对皇长孙格外的疼爱,因为贾南风不容人,晋武帝怕孩子送回太子府几天就被作践死,所以放在自己身边抚养。对于这一切身为孩子父亲的司马衷一无所知。有一次他去拜望晋武帝,看见父亲身旁有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就傻乎乎的问这可爱小孩是谁家的?晋武帝告诉他这是你的儿子,我怕你媳妇太凶,所以替你抚养,你正好把他认回去吧。对于儿子,司马衷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不过看到司马遹很招人喜欢,所以司马衷还是高高兴兴给晋武帝磕了几个头,算是认回了儿子。晋武帝对皇太孙的喜爱简直已经超越了理智,为了能让孙子做皇帝,他下定决心先保傻儿子登基,临终前还专门安排心腹保护司马遹。晋惠帝即位后,理所当然的立司马遹为太子。
司马遹小时候很聪明,但自从爷爷去世以后,他就失去了良好有益的生活环境,他的父亲就不用提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不用说来照顾他,他的生母谢玖不敢跟贾南风争宠,为了保命,毫不以生下太子居功,一辈子默默无闻,他的二娘贾皇后只盼他夭折,对他从来都没安过一点好心。所以司马遹没人管,长到十三四岁,性子顽劣不堪。因为小时候他的爷爷晋武帝很喜欢他,所以经常当着众大臣的面说皇长孙聪慧,将来一定能兴盛司马家,因此大臣们都对司马遹抱着很大的期望,贾皇后生怕太子威望越来越高,就专门挑了几个宦官放到太子身边,这几个宦官的任务就是怎么教导太子去玩,怎么教导太子远离书本,怎么教导太子在歪路上越走越远。十几岁的孩子对是非分辨能力不强,所以听信几个宦官的话,对读书学习没一点兴趣,爱玩爱动爱胡闹。司马遹对卖肉这个行当十分感兴趣,(他外祖父过去就是屠户)于是宦官教唆他和许多荒诞的皇帝一样,在宫里建集贸市场,自己占一个卖肉的专柜,他卖肉很有特点,不用称,装扮成买主的宦官宫女只要说买多少肉,司马遹一刀下去,重量丝毫不差。市场里别的鸡鸭蔬菜米面等都是司马遹的生意,卖这些杂货的营业款自然都装进自己的包包里。司马遹不懂事,但是他的老师却很尽心,皇帝不能自主,皇后残暴,太子假如就这么一直玩下去,荒废学业,被贾皇后揪住小辫子可不得了。太子舍人(类似于太子的秘书)杜锡经常规劝太子,劝他要修德进善,要远离小人,说的次数太多,司马遹被烦的不行,身边的宦官对他说太子你太仁慈,所以这些鸟人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你面前罗嗦,必须用重典惩治惩治他们。司马遹虽然喜欢胡闹,但是他生性不象二娘那样残暴,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对属下打打杀杀,他有自己的办法整治杜锡,说是办法其实是恶作剧,他把许多绣花针藏在杜锡椅子上的坐垫下面,杜锡一屁股坐下去,后果可想而知,很多天都得趴着睡觉。
一般来说历来的皇帝对太子的教导都很严格,晋武帝摊上个傻儿子还时常出题考考他,但司马衷全然想不到这一点,他没能力去教导太子。太子从小就跟着爷爷长大,对自己的父亲说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每天朝见父皇磕个头就算完事,谁也不管谁。司马遹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谁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本来聪明伶俐的太子在一帮小人的恶意引导下,越来越荒唐。
对于这一切,贾南风心知肚明,不过她从来不在惠帝面前说太子的坏话,因为她有更大的阴谋,她要除掉太子司马遹。贾南风想对太子不利有两个主要的原因,其一是怕太子威胁她的统治地位,其二是她本人以及亲戚跟太子有矛盾,现在太子还小,要是不趁机给收拾掉,等太子年龄再大一点有了心机就不太好对付了,假若惠帝撑不了几年一蹬腿,太子登基做了皇帝,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原本贾皇后是想自己生个儿子,然后想办法让儿子取代司马遹,不过贾南风缺德事干的太多,虽然几次怀孕,但生下的都是女儿,(这些女儿是不是惠帝的亲生骨肉很值得怀疑)这条路行不通。贾皇后的性格是多么的粗暴,宁为玉碎,自己没儿子去争也不能让司马遹一直赖在太子的位置上,所以她干脆也不去走那么些个拐弯抹角的歪道,想直接把司马遹弄下来。
不过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