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婚礼
我安静的坐着,没有多说话,周围突然有些嘈杂的声音,让我分外想念侯府,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不知道爹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疼我二十年,现在我离家这么远,他应该会想念我的吧?
不知道夫人还有没有欺负娘亲了,她一向不待见我,现在我远嫁青云城,她再不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娘亲从不与她为敌,她的女儿侯佩晴是圣上的妃子,夫人的后半生自然是无忧的,她应该不会找娘亲的麻烦吗?若是真如爹爹曾经说的那般,娘亲与夫人和睦相处,倒也是一件好事。
我曾摸过娘亲的手,总是异常的冰冷,那样的触感总是让我心疼,娘亲是那样一个女子啊,她的心里埋着苦埋着痛,这一埋藏就是二十年。粗心的我竟一直不与娘亲多交流,若不是如此,这二十年来,我也不至于与娘亲相处的这般冷淡,随一切都已明了,奈何我与娘亲却两地分隔,总是遗憾非常。
只愿爹爹能再多关心娘亲吧,我不孝,无力回报娘亲了。
还有就是郑军了,想到他,我下意识的摸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求婚钻戒,此时它正散发着奇异耀眼的光,虽微弱却让人心神振奋。郑军曾对我说,在他们21世纪,女孩戴上了男孩赠送的求婚钻戒,就表示答应了男孩的求婚,他们就会接受祝福而在一起。
多么幸福美好的事情,我一阵一阵的摩挲着这枚求婚钻戒,心里一时觉着喜悦甜蜜,一时又伤感失落。总觉得上天如此待我,实在太不公平。
也不知郑军过得怎样了,他虽然吊儿郎当,却是个有些见识和胆识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与人交恶的,只愿圣上不要为难于他。我还等着他来践行许给我的誓言呢,那一生一世的誓言。
“佩茹,在想什么呢?怎么不多吃些菜?”洛奇突然凑近我一点,一边往我碗里夹菜,一边柔声的问我。那样亲昵的动作,看在别人眼里,自然是一段佳话,我听到有人小声的窃笑声和交流声。
我正想的出神,全然没有注意洛奇会突然问话,一时间吓得立马将手藏进桌子底下,脸也一下子热烫起来。 我低着头,不愿意对上洛奇的眼神。
洛奇似乎看到我手上的求婚钻戒,有些好奇的问我,“你手指上的小箍子挺好看的,是你们天都王朝特有的么?”他又往我身边凑了凑。
我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又淡淡的一勾嘴唇,没有说话。洛奇也没有追问下去,只又问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他先前夹给我的菜吃了下去。
“哎哟,这人还没过门呢,你看洛奇多疼他的王妃!叫我们这些长辈看了,竟也有些羡慕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来,我抬头看了看,竟是洛晨的娘亲。此时她正一脸探寻的看着我,脸上始终挂着的淡淡笑容,让我弄不明白她的情绪。
只是再仔细斟酌她的话,不觉又觉得可悲。她是在借机说王上待她不似她想要的那般情深意浓。想来这后宫女子也是不幸,谁又能保证自己可以享一世的荣宠呢?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闻得旧人哭。
我只在心里悄悄想着,脸面上却不能做出任何情绪来,这一顿饭也不知多久才能结束,莫名觉得心力疲惫。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氛围果然不适合我。我真的不喜欢。
洛奇却傻傻的干笑一阵,惹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我有些无奈自己的处境。坐立难安之际,我回头无间瞥到双儿正意犹未尽的看着洛奇,我心里微微叹了气。双儿看到我,又立马朝我微微一笑。
我最心疼的丫鬟啊,如今是真的有了心仪之人了吗?只是,为什么偏偏是洛奇呢?偏偏是这个夺走我幸福的人呢?心里有些慌乱。
“哈哈,爱妃是在怪我冷落了吗?你们都是我的好妃子,那些抱怨什么的,就都不要计较啦!眼下是把洛奇的事儿给办妥了,我也省去一桩心事啊!”国主笑呵呵的说着,说罢又朝我望了望,眼里深深的笑容着实是一位慈父。
我却心口一紧,王上虽这么说,可就他这样一番话,也总少不了引得暗中较量。自古皇宫权力之争没有断过,国主这么宠溺洛奇,自然会引得其他儿子不满。只是碍于情面,还未到发作的时机吧。
“儿臣谢父王。”洛奇恭敬的双手抱拳,语气里藏着的是说不尽的喜悦。
后来,那一顿饭总算是吃完了,我在双儿及老嬷嬷和小青小红的搀扶下,回了念茹苑。只是在我出门没走多久,洛奇的娘亲就走过来,只淡淡的对我说一句“好好准备”,就施施然而去。
双儿本想陪着我的,我却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因而遣了她同老嬷嬷住。晚间躺在床上的时候,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是我离开侯府的第一个夜晚,难熬的我几乎以为这一生都要过不去。
脑海里只想着在侯府的种种,所有的后事,即便是后天与洛奇成亲,我也一概不想。一个人安静的时候,思绪总可以理得清楚一点,最后,千般思绪都化成郑军的一句诺言,那一句远走高飞的诺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就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的时候,双儿和老嬷嬷已经端来热水走进房内,屋外还有一众仆子候着。双儿一面伺候我穿戴,一面告诉我,今儿念茹苑要好好整理装扮一番,明儿我就要嫁往洛奇的王府。
我木讷的听着双儿说话,任凭双儿捣鼓我的头发,一声不吭。只觉得周遭突然变得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双儿看了我一眼,弱弱的叹了一口气,再没说话。
老嬷嬷见我已经收拾妥当,才命了屋外的一众仆子进屋。那些人先是礼貌的与我行礼,获得我许可之后,就开始整理屋院,从里到外一点都不含糊。
我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以前我在侯府的时候,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从未见的有这么多人服侍我,整理打扫我的屋院,更从来没有人这么礼貌的同我行礼。此番受到这般款待,我竟有些不习惯。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床上的棉被一概换成新的,窗上也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檐下也挂上了红灯笼,看着好不喜庆。我呆呆坐在庭院外,洛奇想的还是周到,为我设计了这么一座别出心裁的庭院。环顾四周进进出出忙碌的人,莫名的有些疲惫,我下意识的揉揉眉心。
“小姐,明儿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双儿端着一杯热茶水,款款走到我身边,将茶水递给我,又在我身边坐下来,有些欲言又止的说着。
我看了她一眼,顺带接过茶水,有些无所谓的扯扯嘴唇,“我知道。你看这满园的景色,竟不似冬日该有的萧条,想我那观花阁也不知是何风景了。洛奇果真是用了心思呢!”
“小姐,他对你很好……”双儿又淡淡的说了一句,却不再看我。
我轻轻笑了,又喝了一口茶水,随后才对双儿说道,“双儿,同我进屋看看吧,也不知她们布置成什么样子了。”
双儿点头应着,随即转身过来扶我进屋,屋里的一众仆子见我进来了,一边连声跟我打招呼,一边更加卖力的做起活来。我只淡淡的点头微笑着。
被布置的屋院果然是一派新气象,老嬷嬷看了忍不住的夸赞起来。我看着老嬷嬷那开心的神情,也不忍心扫了她的性质,仍只是淡淡的笑着。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清晨,我早早醒了,屋里早就围了一众仆子,等着为我梳洗打扮的。我穿上那套大红色的嫁衣,莫名一阵心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吓坏了一众仆子,怕是从来没见过成亲之时哭的这般伤心的吧。
他们定是不知道我心中所想的,双儿走过来,只是安抚的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肩膀,我收拾好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众人又开始忙活起来。
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洛奇的红轿也抬了过来。双儿将红盖头盖在我头上,搀扶着我出了屋子,又扶着我坐上了红轿,伴随着一阵“起轿”的声音响起,周围立马响起来吹锣打鼓的声音,好不欢畅。我却没有半点心思,呆呆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求婚钻戒,眼泪又止不住落下来。
原是郑军说好的,要用八抬大轿娶我进门,要我风风光光的嫁给他。这话像是说在昨天,我与他却已经天涯相隔。过了今日,我将是洛奇的妻,这样的结局,让我好生失望,这漫长的一生,该要如何走下去。
好在,有那一句诺言,会一直支撑着我走下去。
只不过是从念茹苑抬到洛奇的王府,所以没用多久,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到了洛奇的王府。
洛奇站在大门外,满脸的喜悦之色。
双儿将我搀扶着走到他身边,又将我的一只手交给洛奇,洛奇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发颤。我戴着红盖头,只瞄见他衣服的一角,大红的颜色有些刺眼,脚上是一双黑靴子。
只听洛奇在我耳边小声的呢喃了一句,“佩茹,我终于娶到你了。”我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势滑落。见我没有任何动静,洛奇也不再多语,牵着我走进屋里。
我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欢笑声,那么多嘈杂的声音,却独独没有我最想要听到的声音。
我麻木的配合着一系列的礼仪程序,直到听到一声“送入洞房”,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浑身都送了气。还是在双儿的搀扶下,我进了洛奇的屋子,这个以后要一直住下去的屋子。
双儿没有同我说话,只是犹豫的站了一会,就出了屋子。只留我一人呆呆坐在房内。屋外定是热闹非凡,闻青云城人爱饮酒,这样的日子定是要痛饮才可。只是屋内,独我一人冷冷清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