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红布条
我心里刚刚冒起的好兴致全被胖闺女回来的消息给打散了,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就要这个时候回。算了,再生气也是白搭,怪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摊上这么个倒霉老婆。我悲哀的朝小娘子身处的方向望了一眼,一咬牙一跺脚:“老戴,走!领我去躲躲。”
“四爷,福晋不是外人,她就算气着您了,您也不能一直躲着不见她不是?我瞧着福晋气色还算好,想必费老大人的病不打紧,您过去见见,她要怪您缺了礼数,最多您推说一句公事忙,夫妻嘛,那儿能有隔夜的仇?”
“不见,打死我也不见,好赖混两天,我就要到山东去了。”
“四爷,您见不见福晋这其实不算大事,可您要知道,乌雅老皇妃是最看重孝道的,福晋要是心里也憋着口气,赶明儿进宫到老皇妃那儿哭哭啼啼的告您一状,这个挂落可是不好吃啊。”
“哼!”我冷笑一声说:“我不怕她去告,我是谁?我是冷面王!全天下除了皇上,谁能把我怎么样?”
“四爷,话可不能这么说,乌雅皇妃毕竟是您的母亲,她要把您叫进宫数落一顿,划不来嘛,这事儿再闹到皇上那里去......”
“真他妈罗嗦呀!”我痛苦的揪了揪自己的大辫子:“得得得,见就见,老戴你瞧着吧,这回她要再敢跟我动粗,我非拿鞋底子抽她不可,走,你跟我一块儿去,人多胆子壮,再会会这胖娘们儿,记住,真要动手,你可得上去拉偏架,你勒住她两条膀子,我他妈使劲抽她。”
戴师爷在前我在后,我俩溜到正屋门口,扒窗户一看,胖闺女正板脸坐着磕瓜子儿。戴师爷回头冲我比划比划,我无奈的一闭眼,对他挥挥手。
“福晋。”戴师爷陪着笑对胖闺女说:“四爷来了,嫌屋里气闷,在门口透透气。”
胖闺女听罢,小眼睛一瞪,撂下手里的瓜子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外,一把拉住我就往屋里拽,我连连挣脱,可身子骨不争气,好在胖闺女只把我拉进屋,没象上次一样到里屋里去闹腾。我往后连闪了两步,离她远远的,整理整理衣裳,老大不服气说:“叫我干吗,有话快说,我忙的很。”
“这一整天跑那儿钻沙去了?”胖闺女捡起颗瓜子丢进嘴里说:“我出门的时候不是放下话了吗?我阿玛病了,你现在是长成了,架子大了,连瞧都不去瞧一眼。”
“切!”我挪到墙边儿舒舒服服的一蹲,冒着冷气说:“你们这些老娘们儿懂个屁!我是干大事儿的人,天天能为这点儿杂七杂八的事儿跑来跑去的?老戴,你说是啵?”
戴师爷听我问他,为难的看看我,又看看胖闺女,尴尬的笑笑,到底没敢说一句话。
“你也不嫌丢人!”胖闺女噗的一声吐出嘴里的瓜子皮:“你当皇上多待见你?自个儿想想吧,你上头隔过太子,老大老三都是郡王,你不才混到贝勒么?”
“什么俊王丑王的,赶紧着,有话就说,有......有那个什么就放,好些事儿等着我办呢。”
“又要上那儿去?前两天的事儿你还没跟我说清楚,睡到半夜怎么不见人了?”
我明白,胖闺女说的准是三儿把我和她原配汉子掉包那一天的事,我故意歪头想了半天,说:“梦游了,游到后边儿放柴火的小黑屋里站了半夜,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老戴,走。”
“等等。”胖闺女酸溜溜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睡到半夜心里痒痒,溜到东院小妖精那儿去了?你当她是个什么好鸟儿?克夫克子的霉相,生个儿子也养不活。不扯这些没用的,交代你个事儿,我二哥一直在家闲着,你不是现在正忙着大事儿吗?想法子给他安排个差使,瘦的不要,要肥缺。”
“那儿有那么多差使。”我瞥胖闺女一眼说:“前两天皇上还跟我说了,朝廷里吃闲饭的太多,得想办法撵走一部分,这时候走后门找工作,你脑子进水了你,老戴,你说是啵?”
“行啊,使唤不动你四贝勒了,没事儿,我明儿进宫,找额娘说去,她老人家心软,瞧不得亲戚们受穷,你有本事就一直挺着。”
“你们家怎么事儿这么多?你爹还没好利落,你哥又要找工作。”我不耐烦的摆摆手:“回头再说吧,现在真是没位置。”
“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放了你赈灾钦差,马上要到山东去,怎么了,整个山东的事儿你一人儿能忙过来?不得找些个帮忙的?你就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要是不行,我明天进宫找额娘。”
我虽然脸皮有点厚,身上多少也沾着几分痞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母老虎面前是一点儿施展不出来,让她逼的没办法,为防她动粗,我只得违心先答应下来。好容易把胖闺女摆平了,我带着戴师爷灰溜溜跑回小书房。好心情都叫破坏了,我懒洋洋一坐,猛然想起来小娘子给我留的名字,不由自主心里一美。那字儿我记的特别清楚,当即写在纸上,请教戴师爷,戴师爷只瞄了一眼,说:“四爷,这是个芷字。”
“哦,是什么意思呢?”
“芷,是种香草,根可入药。宋代范仲淹名篇岳阳楼记有云: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就是这个芷字。”
我想起来小娘子不正告诉她的名字是芷兰么?原来还是从名篇里来的,真是人如其名呀。我看了看天色,不算晚,借着吃饭的名义估计还能到小娘子那里去磨蹭磨蹭。
“老戴?”
“四爷,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这个,有点饿了,我得吃饭,你去打个招呼?侧福晋不小气,都招待我的大鱼大肉,这回还去她那儿吃吧,哎!过两天就得走了,以后就见不着喽。”想着一走之后今生再无缘跟小娘子相聚,我这心里还真有点酸酸的。
不巧,因为事先没打招呼,小娘子今天吃的都是青菜,我早在地球就把萝卜白菜吃够了,望着桌上绿油油一片,顿时没有一点食欲,不过碍着小娘子的面子,还是勉强夹了两筷子。
等碗筷收拾完了,我偷眼瞧瞧小娘子,故意伸个懒腰:“夜了,咱们歇了吧。”
没料到小娘子突然羞红了脸,给我指了指门框上挂的红布条。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张口就问,可小娘子一句话也不肯说,把我急的够戗。咱也不是坏人,只想黑灯瞎火的说两句亲热话,过过嘴瘾就行,但小娘子死活不开口,弄的我好生尴尬。
没法子,求助亲友团吧。我借口方便,飞快的跑到戴师爷住处,老丫正就着小菜喝酒,见我进来,还客套着让我一块儿喝点儿,我那儿他妈有这心情,心急火燎的问:“老戴,门框上挂绺红布条是什么意思?”
“红布条?”
“是啊,红布条。”我也不好把实情全说出来,含糊对他说:“我瞧见侧福晋门框上挂着绺红布条。”
老戴恍然大悟,可他也跟小娘子一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把我弄的更急。看我真上火了,老戴总算低低说了句话:那是身上有红了。
“身上有红?”
“对呀,身上有红。”
“身上有红是什么意思?”
老戴是个聪明人,脑子活络,我这几天跟原先大不相同,脾气秉性简直变了个人,但戴师爷没露出一点疑惑的样子,反而是顺着我的脾气走,眼下让问急了,老戴灵机一动,转身拿块抹布,叠成个长条,然后掀开裤子,把抹布塞进裤裆里,嘴上还说:“就是这么个意思。”
什么鸟意思?弄块抹布塞裤裆里,这让谁看也看不明白,我一拍桌子,“老戴,有话直说,别弄这些没用的,我看不懂。”
老戴估计也是急的够戗,把抹布从裤裆里掏出来顺手擦擦额头的大汗,趴在我耳朵边儿说:“来月事了。”
“我日你个先人呀老戴,你成心急死我是不是?我是个文明人,你别逼我暴粗口,什么球毛月事年事的,你能不能说的通俗直白一点儿,说句能听懂的人话。”
“四爷,这这这......已经够清楚了。”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老戴,谁叫我当初上学的时候净逃学?谁叫三儿给我大脑里安的残次品?看着老戴一脸无辜的样子,再想想这几天使唤他忙前忙后,我也心里不忍,缓缓口气,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老戴,我是抱着虚心请教的态度来跟你探讨这个问题的,你瞧不起我么?不是跟我打哑谜,就是说点我听不懂的话,自己学到知识是不值得庆幸的,最要紧的是让更多的人都来学习、分享你的知识,老戴,我说的对么?”
“嗨,四爷,其实这事再简单不过,学生只是有点说不出口,您瞧。”老戴蘸着酒杯里的酒,工工正正在桌上写下两个字,“四爷,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看了看这俩字儿,还好,都认得。可是还是不懂老戴把月事这两字写下来干嘛。
“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就是,就是来葵水了。”老戴在说完这句话是脸都红透了。
“呃……”这下子我也懂得了什么意思。
老戴见我终于懂得了什么意思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