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的家在哪里？阿姨送你回去。”诗梦瑶的妈妈觉得把这个小孩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毕竟不妥，想把这孩子抱回家。

小叶破没有话了，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上辈子曾经见到过的女孩。

夕落河边，小鱼屋门口。

白茫茫的雪地上面趴着一个小孩，穿着单衣，一两岁的样子，正在低头玩着雪，粉嘟嘟的脸上有几个手指印子。

刚才诗梦瑶的妈妈把他抱了过来，因为害怕那个有神力的女人，就在门口叫了两声：刘家大婶，你家的孩子我给你抱来了。

“废物一个，死了算了，还抱他回来干什么。”小木屋里面响起叶若奚的声音。

“可是这毕竟是您的孩子啊，再说了抓周那件事情玩笑而已也不能当真，妹妹你又何必那么固执啊。”

“哼，我教训我的孩子管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

诗梦瑶妈妈一听，心里很气：我好心好意把你家的孩子抱过来，不感谢我倒也罢了，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罢了，孩子，我就放在你家门口了，你爱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我管不着。”

说完，冲着身后的小女孩：“瑶瑶乖，这里不好玩，妈妈抱你回家吃糖葫芦。”

小小的诗梦瑶看了看那个送自己银钗的小孩子，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头发上的银钗，又指了指在他妈妈口袋中的那个三生石。

母子连心，小梦瑶什么意思，她妈妈一看就明白了。

从口袋中拿出那块漂亮的三生石，走到叶玄面前笑着说：喂，小色鬼，这是我家瑶瑶送你的礼物，下次可别那么傻，送女孩子礼物被妈妈打。

捏了捏叶破的小手，诗梦瑶的妈妈把那块石头放到他手里。

“我们走喽。。。”

抱起诗梦瑶，撑起油纸伞消失在了白须茫茫中。

叶破，手里抱着白雪，一直看那个插着银钗的小小女孩渐渐不见了。

河水里面结了冰，外面很冷，可是小叶破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一样，就时代在门口玩雪，不肯进屋去。

“叶姑娘啊，外面这么冷，他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够受得了啊？还是把他叫进来吧。”

“婆婆，你这样会把这个小混蛋给惯坏的，今天说什么也要给他一个教训。”

两人在屋子里面争吵了片刻，叶若奚始终狠下心肠不愿意让叶玄进屋子里。

天渐渐黑了。

村子里冒出了炊烟，家家户户已经开始烧锅做饭了。

大雪还在继续，门外的积雪已经有一尺之深了，小叶玄坐在门口都快把他的小身体给淹没了。

这一段时间小叶玄已经在门口做成了三个雪人了，看来真的是玩腻歪了，他很想进门去躺倒妈妈的怀抱里静静睡去。

但是他知道，自己今天闯祸了，让妈妈很不高兴，扁着小嘴，眼睛里包裹着一层泪花，可怜兮兮的看着小木屋里面那个昏黄的灯火。

不知过了多久，村庄里面已经没有了灯火，小河北岸森林里响起了狼的嚎叫声音，几只夜鸟扑哧一下翅膀，啊啊，叫了两声。

不知过了多久。。。

吱嘎一声，那扇小木门开了，一个女人的裙角露在了门扉边的灯光里。

叶若奚眼里闪烁着泪花，看着那个已经成了小雪人的叶破。

叶破听到了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

为了保暖，聪明的他盘着膝盖坐在雪窝里，双手插在袖筒中，好像是个小老头。

长长的睫毛上早就结了冰晶，看着妈妈出来了揉着眼睛，怯生生看着妈妈。

不一会，又呵呵笑了起来。

“笑，你还好意思笑？没出息的家伙。”叶若奚手上拿着一件小棉袄，是前几天刘婆婆给他缝制的。

见到儿子这副样子，心里一酸早上生的气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踏着雪，走到叶破身边。

看到孩子冻的小手发红，和脸上的血印子，鼻子一酸，就感到后悔——只有这孩子与自己相依为命，就算他未来成不了大器，那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自己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心里面这么想着，拍了拍叶破身上的雪，给他穿上那件小棉袄。

搓了搓叶破冻得通红的手时，叶破把手挣开了，肥嘟嘟的小手攥得很紧，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郑重的打开妈妈的手掌后，同时也将自己的手掌摊开了，冻的发红的手里面躺着一枚银戒指。

小孩轻轻给自己的母亲带上，大小刚好合适。

叶若奚呆了一下，想起了早上孩子努力爬上那个枪杆时的情景。

可能在叶破心里觉得什么也比不上妈妈带上这个美丽的戒指。

看着风雪夜里那个闪闪发光的戒指，叶若奚半跪在地上一把搂住小小叶破。

“你这个小混蛋。。。”

寒来暑往，转眼间十年过去了，叶若奚和叶破在夕落村里度过了相对安定的生活，由于叶若奚那次惊艳的出场，整个村子里面没一个人愿意和他们母子两人交流，这给渐渐长大的叶破造成了很大困扰。

毫不避言，这是一个聪明到难以想象的孩子。

生下来一岁多就出口成章，三岁多就一直见他用小木棍在地上花一些东西，仔细去看，上面却是一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谁也看不懂。

人人都说这个小孩是个疯子。

村里面长大的小孩没有愿意和他玩的，因为他的红色眼睛和别人都不一样，又有一个被人称为妖怪的妈妈，处处受到歧视。

不过小叶破虽然少言寡语，可是脾气很好，从来都是笑呵呵对待所有人。

有时候小孩子们在河边嘻嘻玩闹，叶破总是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一般这些孩子都不会理会他的，就算是破天荒的加上他一个，做游戏的时候也会百般的刁难他。

玩官兵捉强盗，当强盗的毫无例外是他，十几个官兵逮他一个强盗，然后拳打脚踢，往往鼻青脸肿他还很高兴，在他心中他太渴望和这些人交流了。

玩躲猫猫的时候，去找人的也总是他，范围是整个夕落村，有的小孩故意在母亲洗澡的时候躲在家里，这时候傻乎乎的小叶破丝毫不顾忌，推开门就进去，结果当然就是洗澡的女人尖嚎一声大骂小（yin）魔，小色鬼。

当然，在他长大的这几年里也交往过好朋友，这个人就是诗梦瑶。

诗梦瑶的家在天州，每年只有到年底的时候，才会回家省亲过上几天。

每年这个时候，诗梦瑶总是会找小叶破玩。

而这段时间也是孤独的叶破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候，因为诗梦瑶理也不理其他小孩，只和自己一块玩。

每年的那几天对他来说像是梦一样。

在那时候——

有一个女孩愿意和他一起在河边树下看月亮，有一个女孩愿意拉着他冰冷的小手走在开满小花的后山草地上。

有一个女孩总是甜甜的对自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