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轰鸡
蜀山宏伟的大门前,是长长的阶梯逶迤而下。蜀山不可不谓财大气粗,连这从蜀山门前一直通到蜀山山脚下百鬼林的阶梯也修得无比精致。
这时,见阶梯拐角处出现了一名着素白纱衣的女子,抱琴缓缓地走了上来。那素白的纱衣一尘不染,也没有繁杂的花纹,也不是多么上好的布料。再往上看,女子抱琴的双手白皙而又修长。琴是九弦琴,乃上上之品。用的是绝佳的木料,琴上的雕刻也极为细致精美,上漆也是均匀到位,漆质光滑。越过女子白皙的脖颈,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子安详的脸,虽略显憔悴和苍白,却是那样美好。她的眼睛明亮动人,却又波澜不惊,檀口轻抿,是那样风情。
笑不露齿,行不露足,倒是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女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单薄而又瘦弱,真不敢相信,她是如何过了百鬼林上蜀山的,而她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哪怕那是一级一级的阶梯,可她一路走上来,少说也要几个时辰,却不见她呼吸加快或是不顺畅,也不见她双颊泛红或者喘气,体力不支也是压根看不出来。
她轻轻踏上最后一级阶梯,仰头。
蜀山的正门,由一个最大的门和其旁边的两个小门组成,合计门柱六根。最大的那个门的顶部有一块特意用黑色石料制的方形部分,上面用狂草书着“蜀山”二字,大气而又威严。
她挑起一边嘴角,有一瞬间她的笑容看上去无比邪魅。她低头,耸了耸肩,便向前走去。
大门的两边各有一名守门的弟子,远远地看到女子翩翩而来,脸上竟不自主地泛起了红晕。但毕竟是蜀山弟子,倒也懂得“矜持”,没有立即扑上去,而是在原地等着女子缓缓走来。
终于,女子在其中一名弟子面前停住了脚步,女子神色倒没什么变化,可她面前的那名弟子已是气血上涌,她在他面前站了老久,他愣是除了结巴了半天“姑娘”其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女子见状抿嘴低低地笑开了,那弟子只觉清风拂过心底,感到无限治愈。
守在大门另一侧的弟子趁机跑过来——这门实在太大,两根柱子间的距离太长,他若是一直呆在那头,可吃不着香(翔啊哈哈)啊。
这名弟子小跑上前,先拱手作了个揖,才道:“不知姑娘来到蜀山所为何事?”
女子转过身来对着他,微微一点头,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欲拜入蜀山门下,不知考核处在哪?”
弟子也笑道:“原来如此,那姑娘便是师妹了。”
“哪里,也不知考核能不能过。”
“姑娘看就聪慧,一定能过的。”他不放过机会,在另一名弟子开口前抢先说道:“姑娘你随我来,在下带你去考核处。”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女子往蜀山内引。
这弟子故意嘲笑地瞥了一眼那什么也没来得及表现的弟子,正好看见他朝他的方向竖了个中指。(……)
“敢问姑娘芳名?”
“白素琴。”
云鹦猛地睁开了眼,发现她正趴在自己的手臂上。
刚才那是什么,是人吗?那血红的东西,是杨君笑吗?
还好……只是梦……是这样吗?
云鹦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絮乱,大概是梦里的惊慌一并带到现实中来了。她抬起头来,看到齐泽他们三人一个不少都在这儿,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东西。
手臂都麻了,刚才睡下时候的姿势没调整好,现在腰酸背痛的,一时间忘了去细想那个梦境。云鹦把手绕到背后捶,朝着他们问道:“你们在干嘛呢?”
他们听见云鹦的声音,都先停下了讨论,看向云鹦。
齐泽鄙视了她一眼:“这么能睡,你睡了一上午欸,昨天没睡好?啧啧,难道你才是邢懿真正的徒弟?”
云鹦难受,懒得鸟他,便也没生气,只道:“齐泽同学你想死么?今个儿凌晨被霓兄妹两只吵起来当然没睡好。”云鹦感觉舒服了点,就没再给自己捶背,放下了手,把一只脚踩到椅子上,手靠到膝盖上,看向严尔卿,“尔康你还没走?你师父给你放假了?不可能吧。”
严尔卿道:“现在已经中午了,我上午的课程已经完成了,我也是刚吃完了午饭才过来的。”
炎燚接道:“然后他回来接我们看着君笑,我和齐泽去吃完了又回来。”
齐泽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里就你没吃饭了。”
云鹦听他们这样说,倒还真感觉到饿了,骂了一声,道,“就没人给我打包一份来?”
炎燚看向严尔卿,“尔康,你怎么能这样只顾着自己呢?你这个坏孩子。”
严尔卿愣了一下,“欸,当时我不知道云鹦师妹睡着了啊,最后去吃的不是你们吗?”严尔卿又把目光投向了齐泽。
“靠,玩什么连环呢!”齐泽大骂,“我一直以为炎燚打包了。”齐泽又望向炎燚。
“尔康。”炎燚盯着严尔卿看。
“齐泽。”严尔卿盯着齐泽看。
“炎燚。”齐泽盯着炎燚看。
“……”云鹦愤怒地握拳,抄起一个茶杯就丢了过去,“你们这群禽兽!”
炎燚和严尔卿往两边跑,避开了茶杯,齐泽倒是反过来往茶杯飞来的方向扑,“这是大笑小师妹的茶杯啊。”
云鹦闻言,抄起剩下的茶杯一齐都丢了过去。
闹完之后,在笑的笑,面瘫的面瘫,苦逼的苦逼。云鹦突然想起了刚才做的那个梦,那种骇人的恐慌猛然一股脑从脚底板窜上了头顶,还有那驱散不掉的担忧。
她皱眉,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杨君笑。无论如何,杨君笑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梦里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她……不,应该是,整个梦都是假的,肯定是自己脑子抽了才做这样的梦。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云鹦自我催眠着,看向杨君笑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古怪。
梦里自己的猜测,要不要再提出来一次?要不要?……
可是她不敢,她不敢啊,万一梦里的事情在现实中上演,那怎么办?哪怕这个人不是杨君笑,她也宁愿永远地被她蒙蔽。她怎么可能接受杨君笑不见了的事实。
不对。她摇了摇头,她不能这样一直欺骗自己,她要找到一个理由来推翻这个猜测。首先就要从梦里她成立猜测之前的所列的证据开始,就是杨君笑这几天行为的疑点。
其实仔细想想,这些事情也并不是多大的事,还要排除偶然性之类的东西,还有杨君笑自身的一些修正。而且炎燚严尔卿和齐泽是什么样的人她都很清楚,他们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一点的怀疑就那样戒备和排斥杨君笑,他们一定会在瞬间找到各种漏洞来推翻自己。
思及此,云鹦稍微好受了一点。她呼出一口气,暗自庆幸。
说起来他们之前好像在讨论什么的样子。想着就问了出来,“你们之前在讨论什么?”
炎燚笑道,“今天霓兄妹不是在蜀山门口闹嘛,齐泽说那会儿君笑哭了呢,齐泽说她哭得很不正常,我倒是觉得那是因为她师父出来看霓红袖了她不高兴给委屈的。”
云鹦脑袋轰隆一声。
他们居然就在讨论这个。
齐泽也觉得杨君笑不正常。
就在这时,床的方向突然传来杨君笑的声音。
杨君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