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四)飘渺一梦
突然,相府管家走进来,精炼的双眼紧紧盯着杨晨,淡淡笑容从脸上舒展开来:“这次有劳先生了,酬劳等宴席结束后我会给先生,只望先生能赏脸吃杯水酒,聊表敬意。”
杨晨满是感激不尽,忙谢过相府管家。
管家因有其他事忙,遂不奉陪,转身告辞了。
入夜,万籁俱寂
一道人影走进云珠房里在她床边坐下。
杨晨伸出手,替她撩了一下额间冒出来的几撮头发,望着那眉眼盈盈,嘴角不自觉的弯起。
“能有你这个徒弟,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从相国回来后,云珠的性子也日益活泼,不似以前那样呆傻。
一日,三生楼来了一僧一道,两位风尘仆仆,云游到此。
进来后拣了个干净桌子坐下,点了一些素斋。
和尚左右四顾后轻声询问:“你的罗盘准不准?”
道士恍然自若,盯着楼上:“放心,我的罗盘从不出错!这座楼中定有妖物。”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罗盘,抬头道:“若我俩能做成此事,定能扬名元国,成为那下一个甘丹!”
和尚正欲说什么,小二忽然端菜上来,就闭口不言。
酒足饭饱后,道士起身,借故入厕,走进后堂。
和尚没有说话,阴冷的脸庞透着寒光,望着道士的背影,若有所思。
道士手持罗盘,紧盯着罗盘上一直乱转的针。
那道铜制罗盘上盘旋着一条蛇,蛇口吐的信子就是罗盘的针。
那条信子摇摆不定,始终不停,一直就那样胡乱指着。
忽然,罗盘停下来,并且指向一个地方,再也不移。
道士抬头一看,正是厨房,他嘲讽的眼神格外渗人,脚步未停,推开门走进去。
杨晨忽然看见一位道士从门外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罗盘,小心翼翼的看着罗盘上的针,格外诡异。
后厨的人心里疑惑,全走上来围住那个道士,眼神询问。
道士没有抬头,依旧望着手中的罗盘,眼神炙热。
那面铜制罗盘上的信子渐渐停下来,指向前方,再也不转。
道士的头终于抬起来了,他如野兽觅食般的目光向罗盘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满脸烟灰的姑娘,手里拿着吹火用的竹筒,灰头土脸。
看到云珠,道士忽然咧开嘴笑了,阴森可怕。
杨晨忽然冲上来,一把推开道士,将云珠护在身后:“你这道士从哪里来,有事吗?”
道士不屑一顾嗤笑:“本座云游到此,见此楼妖气冲天,故前来伏妖。”
杨晨气急败坏:“你这疯道士胡说些什么,我们这里哪有妖!”
周围众人一时间气愤语出不绝:“对啊,你这个疯道士!”
“就是就是,我们三生楼何时有妖了。”
“对啊,我看你是别家酒楼请来我三生楼捣乱的吧!”
“对,把他赶出去!”
“赶出去…赶出去…!”
道士没有丝毫反抗就被众人赶了出去,还在楼中的和尚见众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吓的大气不敢出,悄悄溜出来。
道士站在三生楼门口,气的面色发青,和尚一把拉过他,带到街角偏僻无人处,悄悄密谋。
道士的情绪渐渐稳定,鼻子冷哼一声,背对远处的三生楼,声音冰冷:“走,去报官,看他们交不交人。”
说完,整个人大踏步离去,消失在街上嘈杂的人群中。
几日之后,官府的人忽然破门而入,将三生楼所有人全部带回县衙,关押起来。
监牢幽暗且潮湿,
这里的犯人大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面目呆傻,空白的注视前方,毫无思想。
黑暗,无边无际地蔓延着,一直延伸至遥远而充满恐怖的尽头。
相比白天,这里的夜晚,如同一个野兽般撕咬着所有人的精神,直至倒塌。
在一处牢房中,满脸害怕的云珠蜷缩在墙角,紧咬嘴唇。
她就这样,一个人被困在黑暗和寂寞中。
“好怕,好黑,为什么别人不来救我,扶风,师傅,你们在哪?”
她很害怕,好希望此刻身边有人陪伴着她,可是,她单薄的身躯旁,始终空无一人。
第二日,三生楼所有人全被带到县衙公堂。
一身官服的知府坐在上面,目光如电,威严无比。
他扫视一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到人大多被带来,他咳嗽一声,身后出现一人。
看到这人,杨晨咬牙切齿,目露阴光,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那人身着黑白道袍,手持一面八卦镜,正是那天被他们赶出去的道士。
他缓缓渡步到云珠身旁,炙热的眼神如同看待猎物,嘴角勾起深不可测的微笑,望着脆生生的云珠。
一股不安的情绪在杨晨心里蔓延开,杨晨一下子冲出去,眼神仿佛冻结一切。
周围的衙役死死按住杨晨,不让他冲出去。
只留下他歇斯底里的吼叫:“你这妖道,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听到他的恐吓,道士嘴角嗤笑一声,手中八卦镜高高举起,露出一道刺眼光芒。
“此乃八卦镜,可寻妖识魔,诛杀妖邪,尔等若不信,可瞧好了。”
话音刚落,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云珠手腕处轻轻一划,一道血珠随伤痕渗出。
道士忙拿过八卦镜,那滴血落在八卦镜上,刺啦一声,侵蚀出一股白烟,升起半丈。
道士见状,将八卦镜照在云珠身上,云珠凄惨一叫,却不是人声,而是一种狼啸之声,似月下哀嚎。
下一刻,云珠在八卦镜照射下,渐渐蜷伏,幻出一道苍狼形态。
周围所有人吸起一口冷气,齐齐退了几步。
杨晨看到这一切,忘了挣扎,呆呆望着这一幕。
半刻,道士收了八卦镜,朗朗高声:“来人,将狼妖关下去,待明日我作法让她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
夜幕下,一道人影鬼鬼祟祟潜进县衙,云珠就被关在这里。
杨晨没想到,追兵竟来的这么快,他们两个刚逃出县衙大门,后面火把便追来了。
杨晨牵着云珠的手,慌不择路,拼命逃跑。
没想到两个人慌不择路,竟逃到绝路,两人来到一处悬崖前,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杨晨面如死灰。
不多时,道士带着追兵寻来,他面色狰狞,恐怖可怕。
成堆的火把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样,照在云珠苍白的脸上。
道士手慢慢扬起,所有弓箭全都拉开了弦。
下一刻,所有弓箭离弦而出,直射两人。
说时迟那时快,杨晨一把拉过云珠,护在身后,所有弓箭一下子射进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缓缓倒下,满脸不甘。
这一瞬间仿佛被时间慢化,杨晨倒下的瞬间,腰间望见天边朵朵墨云翻滚咆哮,一道人影踏云而来,白发飞舞,紫袍飞舞。
杨晨终于闭上了双眼,缓缓躺下。
……
那日,扶风去时,杨晨早已气息全无。
他将云珠带回神魔山,抹去了她的记忆。
云珠昏睡一场,醒来后脑疾却出奇的好了。
她整天坐在无尽湖畔,昏昏欲睡。
总是坐着一个一个悲伤的梦,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白影缓缓走来,温柔一笑。
无论是否会情愿,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这就叫做命运。
“有你这个徒弟,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