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势均力敌
听得这声音似曾耳闻,萧文竹也知得救了,连忙睁开眼睛,只见得一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作屠夫打扮的壮汉,一步一步走来。
这壮汉,在黑夜下也看不分明。只觉得,他每一步踏在地上,威如小槌点木鱼、轻锤叩响鼓,虽无多大声响,却让人心头一连三震、惴惴不安。
虽然无多大杀意,但众多黑衣人也耐不住这股威仪,齐齐倒退几步,操起明晃晃的刀剑成个阵势护住在地上喘息的唐刀张智龙。
那壮汉走过来,那杀猪刀无风而动,如林燕归巢般钻进那砂锅般的大手里。抬眼一瞅两人,笑呵呵说了一句:“蝉衣妹子,萧小哥,别来无恙啊!”
“你,你,你是郑屠!你怎么这么厉害!”沈蝉衣不愧是一流练气士,深受重伤也能勉力站起,无比惊讶的说道。
萧文竹看她气色消沉,两腿颤颤,连忙跑过去扶住。
那郑屠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目视着如病黛玉似弱西施的沈蝉衣戏说道:“男人不厉害,还叫男人吗?”
萧文竹莫名其妙的觉着酸酸的,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那沈蝉衣无奈的竖个中指,依靠在萧文竹身上无力的说道:“唉,我们两个性命要紧,不怼你了!”
那郑屠哈哈一笑,袒胸露乳,真是恣意风流,豪迈的说道:“大敌当前,我也不耍流氓了,先解决这些杂碎在说!”
说着,眉目含煞,那杀猪刀也“嗡”的回应着,甚是灵异。
那些黑衣人,闻言皆是大怒,手中刀剑一提,就要冲将上去。
江湖儿女,为一口气或者心中的作为拼一条命,认一死理,本不为过。张智龙背着唐刀的名头,又岂会不知,硬生生拄着唐刀站起的他,吐出一个字:“林!”
只看得那些黑衣人眉目中透出喜意,徐徐而动,变换位置,将那刀剑与战友的兵器相互碰撞,劲力交着,火花流溢,气场交感,如钱塘大潮般汹涌,又似天上云彩绵延。
带着血槽的刀剑,在手里玩出花样,前前后后十数人动作各异,有似灵猴献桃,有似仙娥捧酒,有似猛虎探掌,又似苍鹰扑地……更有似乞儿讨金样。
凡此种种,各不相同,每种武学都成一种气象,加之归源同流,更是相佐相成,连成一片,交相呼应。
看着脸色变了几分的郑屠,沈蝉衣有那么几分自豪的说道:“这阵势,上下齐心,攻前而后至,打头而尾至,杀一二人而三四人刀剑皆至,被缠住而八方至。不入先天,的确不能用压倒性优势一下碾碎,所以说匹敌半步先天不是没有道理的!”
“哦?照这么说,他还是个帅才?竟然按图索骥,将这阵势演化的这么精熟!”郑屠也是一脸的欣赏,自负凭这身本事冲进去,生死也是五五之间,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唐刀张智龙,脸色苍白的看着对面三人,脸上浮现出苦笑,说道:“你是国维天罗的人,还是地网的?”
“我是地网的!”那郑屠坦而言之,落落大方的说道。
“呼!还好,还好!”精瘦汉子闻之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眼神微微发光。
“一千万!一本先天秘册!如何?”精瘦汉子谄笑着道。
“可是,我的头儿是天罗的人!”郑屠闻言哈哈一笑,甚是奸诈。
闻之,在场诸人除了萧文竹不禁脸色大变,心有戚戚。
“这,这,这是上达天听了!”精瘦汉子听到这句话,舌头也捋不直了。
唐刀张智龙闻之,也不禁颤了一下。
“什么国维,什么天罗和地网啊?为什么他们脸色变得这么快啊?”萧文竹看着这公然行贿和突然变脸,心中一突,扯着沈蝉衣的袖子问着。
场中所有人闻声而瞧着他,萧文竹也是一窘,不好意思的看着天。沈蝉衣脸色苍白,微微一笑道:“就是传说中的有关部门啊!”
靠,这不等于没说吗?萧文竹一脸郁闷。
“蝉衣妹子,你对这阵势这么熟,可有破阵之法?”郑屠就算是高手,也不能带着两个病秧子在这种阵势面前全身而退,也没有兴致多开玩笑了,只能求教于病美人沈蝉衣。
沈蝉衣翻翻白眼,悄声说道:“想必你也看穿了我的来历,但是一家立本之法,向来只有家主知道其中的个中玄妙!我也无能为力,否则早就逃出去了!”
萧文竹厚颜问道:“我们可以用枪吗?他们阵势乱了,然后你再冲过去,岂不是势如破竹?”
那郑屠闻言没好气的看了他俩,特别是对萧文竹一脸怪异,他弹了弹手中杀猪刀,深深的回忆的说道:“二十年前,有一个百年不遇的奇才,引动江湖各道势力包括我地网天罗,发出戒枪令,凡武林争斗厮杀,用枪械火炮者,天下共击之。自此,武风渐起,我国维因此伤亡更重!”
“那,那我岂不是犯忌讳了吗?”萧文竹弱弱的说道。
“这个无妨,他们用枪在前,这个有我们地网帮你洗白,只是眼前这道坎不好过啊!”郑屠先是得瑟,而后又是一阵苦恼。
那唐刀张智龙,看着自家兄弟士气正旺,又岂会给郑屠更多时间搞猫腻出来。
“火!”声音冰寒入骨,唐刀“亢嗤”的一声归窍,张智龙提刀而立,如梁如柱。
十数人踩着带有韵律的拍子,呈极度不整齐的阵形包抄,长刀如林,短剑如草,树大根深,草中藏针,个中滋味又岂是他人能尝得。
看着他们冲将过来,郑屠说了一声“保重”,就单刀扎入了敌阵,与其被动而守,不如先下手为强,郑屠的打算不可为不高明!
一寸长一寸强,这阵势中郑屠只能保证精神如常,不受压迫,可是那四五把长刀直接递了过来。
长刀无痕,不分先后,近乎一致,然而郑屠又岂是常人,起码是一流高手,自然不会轻易阴沟里翻船。
杀猪刀灵活的转了刀花,又将这朵刀花,围着身体转了几圈,似一把转动的小伞,挡住了如雨的长刀。
听得“叮叮”声不断,郑屠也是神乎其技,刀刀凌厉,不断的砍将出去,那些单个的黑衣人自然不是对手,带着长刀的豁口被逼着倒退出来,幸好外围其他的黑衣人又补上去,否则折损也是正常!
郑屠“哼哈”不断,威势十足,杀猪刀很利,长刀渐有豁口。势大力沉之下,一刀刀的砍上那使劲全力的刀阵。
以攻代守,守的丝毫不差,当真妙到毫颠,如果细看的话,郑屠脸上和大肚子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其实也不轻松!
张智龙摸着短须,冷眼旁观,俄尔冷言道:“风助火势!”
萧文竹看着刀锋疾迅,势若薪火堆柴,那郑屠的的衣服也被划破成条,渐渐焦灼恼怒失了方寸,也无良策,只倒吸一口冷气。
萧文竹家学渊源,是识货的人,要知道掌握一种兵家要义,即可以为将,就能带出一种有特色的军队,四者兼俱,就可以为帅,统将筹谋,兴一国、亡一国也属寻常!
果不其然,久守必失,就算砍飞了一个个人,只要不伤到筋骨,就有人蚁附过来,砍腿的砍腿,刺腹的此腹,割喉的割喉,背后撩阴手的下冷刀子……外围还有人伺机而动,看着缺口就堵上去,奇怪的是被击飞的人偏偏一个也没有撞翻旁边的战友,连退守的路线都已经算好,不可谓不厉害!如此流氓的阵法,形如群殴,人力资源利用的非常充分。
郑屠也渐渐知道其中的厉害,自知久守之下,也有丧命的可能。看着身上伤痕,恼怒至极,大喝一声:“死来!”
杀猪刀似是裹着一股白气,抡圆了使出,刀剑俱碎,场中诸人惊声大呼:“真气!”
这一下可不得了,长刀短剑碎了一地,诸人没了兵器的优势,后面的黑衣人又被打乱了节凑,郑屠得理不饶人,“刷刷”砍去,立斩三四人,拦腰而断,场面十分血腥!
然而就在这时,真气泄去,正处在生发之时。一柄唐刀直挑而来,目标正是心脏部位,杀猪刀就算去拦,也会被唐刀的变招砍到手,足,咽喉,小腹……久战之下,气劲松懈,压箱底的真气更是所剩无多,还在用尽的关头杀来。
可想而知,这唐刀张智龙的眼力之老辣,算筹之精准,可见一斑。
“还我兄弟命来!”一声冷喝。
短剑扎入,有金属相撞的脆鸣。原来郑屠左手也持了一把杀猪刀,只是月黑风高不见他怎么使,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这把杀猪刀策应住胸前,生生挡住这夺命一击,和唐刀碰撞出火化,顷刻间两人变招无数。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重伤的武学天才,一个气力消耗、真气不济先机丧尽的俗世高人。
张智龙调息了体内的伤势,这一套连招又奇快无比。而郑屠处于半步先天,本来疲软,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焉能不玩命?
两人愈战愈急,火化四溢,时进时退,旁边的黑衣人也难以插手,生怕伤了自家老大,又唯恐老大受到致命创伤而来不及保护,进退维谷。
外边的精瘦汉子一看,冷笑连连,目视着萧文竹沈蝉衣两人,狰狞一笑,也不见拿什么武器,奔腾的掠过来。
这一拳没有场中两人打斗的炫酷和激烈,但对于萧文竹和沈蝉衣来说绝对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拳头越来越近,沈蝉衣无力的闭着眸子依靠在木桩上,心想:“死在一起也蛮好的,起码不是一个人,死能同穴吧!唉……”
只听得“砰”的撞击声,睁开眼来,原来萧文竹涨红着脸对了一记拳头,无奈功夫没他深,受了点暗伤。
“呵呵,以前你保护我,现在我来,保护你!”萧文竹本不高大的背景,现在顿时伟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