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余波不止
一座豪华富丽的别墅内,传来声声哀鸣。“坤儿,坤儿,你就这么走了,要妈怎么活啊?我可怜的坤儿……”一位贵妇在那哭哭啼啼,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雍容端庄。
声如杜鹃啼血之凄厉 ,情如割肉拆骨之痛楚。在座下首的各位鬓发苍白的老头和妇人都似感同身受,也挤出几滴泪水。
几位有着白鬓长须和老人斑的老头默默无语,下面的族亲也不好开口。听得那喋喋不休,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也是有几分无奈和腻烦了……
中间一位四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血气昂扬,却似心有戚戚,面带忧愁,皱着眉头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嫂,我们也心疼坤儿就这么走了啊,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生者当继续啊!再看看去的其他人口里有什么内幕吧!”
这一开口,那几位长须老头无奈苦笑,似乎知道了什么,暗暗叹息。
贵妇声音戛然而止,哭红的眼睛还含着泪,用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拿起手绢轻拭若有若无的泪水,带着哭腔说道:“老九,你是知道我的坤儿的,平时为人和善,这次也带着你家彭珅他们去立功,没想着折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那被称为老九的中年人,面色煞白,扶着椅子闭上眼睛:“原来珅儿也折进去了,我这一脉绝了,从此这里估计没有我的交椅了!”
哼,还想套老娘的话,这次看你还下不下水!我的坤儿死了,你们也别想袖手旁观。贵妇徐娘半老,却也眉眼锋锐。
那老九果不其然又焦急的问道:“是谁害的?”
场中诸人全看向贵妇人,包括那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头也忍不住耳朵一动。
贵妇人手绢轻拭一块物件,正和沈蝉衣切断的物件一般无二。面有凄容,红唇轻吐,一字一入骨:“坤儿临死前,用卫星电话告诉我,是云州沈家的嫡女沈蝉衣,还有一个叫萧文竹的小子害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俱是震惊非常。那几位须发老人也是神色黯淡,形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什么,那个沈家,云州的霸主啊!”一位族亲面色苍白。
“我彭家只有一地之威,而沈家是一州之霸……这,这,这太难了!”
一妇人也在担惊受怕。
“螳臂挡车 ,自不量力 。蚍蜉撼树 ,自生自灭。沈家那位大小姐杀了也白杀啊,我们能奈她何?当今之计保全彭家才是王道啊!”一位六十来岁颇有威严的族老忍不住道。
“对啊,保全家族才是王道。”
……
老九见此,心中微寒,怅然难奈。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头,看着那位威势颇大的族老忍不住叹口气:“老二终究急了些,恐怕家族真要成一家之天下了!”
“呵呵!”贵妇冷眼旁观,见着有人跳出来,忍不住冷笑道。
看着贵妇眉目微红,气势冷冽,场中的杂音不自觉的冷了下来。
所谓“居移气 养移体”,这妇人久处高位,发号施令,一言一行自带气场威势。眉眼过处,旁人纷纷低头,不敢多说半语,连那位六十来岁的老者才只能堪堪跟她分挺抗礼。
谁说女子不如男,彭家长妇没有半分功夫,而这份威势压的在座的好手纷纷折服,当真了得。鬓发如霜的几位族老捋着胡须纷纷点头。
只听得一声娇诧:“我儿身死人手,彭家的嫡子尸骨未寒,未来的掌舵人弃尸荒野,你们不觉得寒心吗?家族的荣誉难道还要靠我一个女人来维护吗?老二,你就不亏心?”
众人听的无可反驳,只好唯唯诺诺,平时颐指气使此刻却如缩头乌龟一般。
那六十来岁威风凛凛的老者双目有神,看着这满堂寂静,一脸不屑,暗骂:竖子不足与谋!
正正颜色道:“坤儿,我是看着长大的!我待他有如亲生,自然不可能不心疼,但是家族延续胜过一切,就是这把老骨头扔出去又如何?”
看着这道貌岸然的样子,贵妇呵呵笑道: “难得老二这么大把年纪有心了,可是冢中枯骨、断脊之犬却是做不得的。我彭家承自有明锦衣,天子亲卫,安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
那被称作老二的老者,眼皮一皱,随即轻轻笑道:“我彭家上承有明四百载有余,福祚绵长,更应该保全自身,不能让祖宗祠堂的香火绝了!再者,嫡子若非长于深闺妇人之手,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十数人皆点头称是!
呸,一群贪生怕死之辈。我可怜的坤儿啊!贵妇一声叹息,随即
冷声道:“是不是要我请老爷出关?和大家叙叙旧,让他决断一二!”
“呵呵,大嫂说笑了!”
“老爷冲击先天要紧,怎么能在小事上耽搁?”
“对,听夫人的!”
……
老者心里一凛,想着老大的厉害,面色一黯,行了一礼,坐回原位。
几位白须族老也只好不出声了,长妇借着嫡子身死集权,又借势压人,这时候开口还平白折了威信,晚节不保啊!又怎能轻易反驳?
场中诸人不禁叹道:没想到大嫂不仅言辞尖锐,还会借势,这一波争论争的却是权利,以势压人,几位族老隔岸观火,族规形同虚设,一言堂成矣!
这唇枪舌剑之间,明似一把火,暗是一把刀,就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倒下?老九心里微微一颤,想想自家彭珅的死,又坚硬了心肠,铁心复仇了……
用自家老公的名头压服了族亲耋老,看着静坐的诸人,心中虽有几分怅然,但还是重整情绪说道:“嫡子死,次子彭智立嫡,大家没有意见吧,都是老规矩了!”
那老二脸一挎,不禁想道:哼,跟你讲规矩的时候,你以势压人,现在倒又讲规矩了,端的不是人子!
也只得和大家点头称是。
又接着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说道:“再者,家族现阶段派出八成势力入主豫州,辅助彭智行事!”
“这样不好吧,这边势力真空不说,就是那里不是我们彭家的势力范围,会引起江湖同道的敌视和打压的!豫州这千年以来除了那几个门派,谁敢乱来?”老九皱着眉头恭敬道。
“哈哈,这又何妨?我儿彭智的师傅和少林主持了得和尚通了气,这次入主豫州,一是报仇,二是在豫州扩大势力范围。天塌不下来,老爷的手硬着呢!”贵妇浑然忘了丧子之痛,一言一行别具开怀与自信。
众人沉思一二,互相对视一眼,心思各异,弯腰作揖却非常利索,齐声道:“谨尊上命!”
安陆彭家,承自有明四百余年,族亲宿老之间的礼节还如古代,礼不重怎能显示上下有别、主上尊卑?所以族人向上爬也很正常,大族延续也总有他存在即合理的一面。
挥手示意退下,诸人鱼贯而出。贵妇倒在座位上,疯狂道:“我儿就这么去了,就算用整个彭家,也要让沈蝉衣付出代价。”
“万三宝藏?古剑追星?呵呵,云州沈家已成众矢之的,我看你还能顾得了谁?云州沈家不家破人亡,难解我唐辛夷心头之恨!”贵妇眼中已无焦距,只听得喃喃自语,似蛇蝎似鬼魅,当真噬人心魄。
“放出风声了吧?”
“小姐放心,通过彭家的几个传媒公司慢慢放出消息了,只是坤儿这一死,我心在绞痛啊!”一名精瘦的中年人轻功矫健来到跟前,竟含着泪水,似是丧了亲生儿子样悲痛,帮着无神的唐辛夷捏着眉心。
“这里我只能相信你了,白附! ”
“小关我,一定一定,帮你,帮我们报仇!”
……
与此同时,豫州地界某处水湾。
深秋已至,水面古井无波,直透水底,褐石从容,青鱼悠游。
“哈哈,福宸,计划成了一半了!”刚接道消息的彭智喜不自胜道。
那福伯看着他直呼其名,眼里露出一丝怒意,想到彭智主上的厉害,只好附和道:“那恭喜彭家主了!”
接着又岔开话题道:“彭坤一死,他们跑远了,你安插的人定位了没有?”
“嘿嘿,客气了!”
“连邪鹰都在我手上栽了跟头,我的计划怎么可能不周全,只是如今我们被有关部门盯着了,不好亲自出手啊!”彭智先是自傲然后遗憾道。
“这就是变数!可惜了……”福伯也是悠悠一叹,“希望还在掌控之中,水越来越浑了!”
而眼下,秋水澄澈,浮萍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