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卡兹……

背后全是肯食物的声音。

季繁骑着自行车，熟巧地穿过街道，夜幕即将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某人啃零食声音不绝于耳。

“夏风默，别吃了！再吃晚饭吃不下了！”

“季繁，零食上面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全是你同学送你的吗？很有钱的样子。哦咧，还有好多信，粉红色的……”

夏风默装做很无知的样子，糖纸依旧撕着，然后全塞进季繁的书包口袋里……

含着糖果，拿着信，声情并茂地念“至亲爱的季繁，by 王小娅.

我可以拆开看吗？这样不好。好多哦！你要拆开吗？我帮你吧！还是不要了。

人家那么喜欢你，你要接受吗？又是零食，又是信的，要是有人送我这么多零食，说不定就同意谈恋爱了……”

夏风默絮絮不止，还自问自答，完全没听见季繁说的话，自顾自撕着包装纸……待到家，季繁的书包就会哪个口袋都能掏出垃圾……

“闭嘴！”

“好啦好啦，凡凡要冷静，不要动不动就生气，程姨说，动火伤肝易衰老。”

风默拍拍季繁的背，学着大人的口吻，还叫他的小名。

“你想走路了么？”

季繁咬牙切齿。

夏风默迅速作答:“不想！程姨知道你收到这么多粉红色的信吗？不知道吧？今晚我给她看吧！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早已看穿了一切……

何止高兴，简直要兴奋过度……

想想那之后的场面，季繁就满头黑线……

“你试试看！”

“我不试……下次你还给我吃吗？”

“……”

他们就是这样，过最平淡的日子，有最频繁的模式。

然而真实，而心安。

自行车还在暮色中行驶，争闹声还在继续。

突然，身后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了，安静得怪奇怪的。

“怎么了？”

“季繁，你是不是很厉害？”

夏风默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

语气也怪怪的。

季繁好奇地回头看她，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路对面，眼睛里有水光闪烁。

季繁看过去。

几个衣着打扮都显得很非主流的青少年聚做一团，奇装异服，丑得有“特色”的发型，显恐怖又多的衣物装饰全不是他关注的。

在他们前面，有一个衣裳褴褛的小男孩卧倒在地，被马丁靴踩住的手旁边是一个铁水杯，几张纸币飘到马路上……

然而始作俑者们，轻蔑的笑了笑，然后径直离开。

长这么大，两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幼小的心都受到了震撼！

季繁停了车。

“你是不是很厉害？”

夏风默再一次问季繁。

那个时候，夏风默觉得世界很小，只有东城卫那么大。

她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和她样，有喜有悲有苦有笑，但绝对不是这样，无家可归，又被人漠视。

第一次，懂得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幸福。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尊重。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人爱着。

第一次，懂得了人情冷暖……

而夏风默当年似懂非懂，她很难过。

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坐在马路牙子上，无助的哭泣，可不像自己，有人会来找，有家可以归，有人来哄……

她就这么期待的望着季繁，重复问这那个问题。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想得到怎样的回答。

季繁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你很厉害，对不对？”

不是的，就算是，一个人的力量也是薄弱的。

“把你的零食送给他吧。”

季繁伸手遮住她眼睛，不去看那眼里的期待和悲伤。

“恩。”

忘了怎么走过马路，忘了怎么将零食分给那个曾让他们心痛的陌生人，忘了和那个陌生人一起吃零食，忘了陌生人哭泣的声音……

只记得，那曾经很纯粹的悲伤……

“凡凡，他们都说你是天之骄子，你很厉害，那你能把一块钱变成很多钱吗？”

“不能。”

“是这样吗？那能不能变成很多的衣服吃的，送给那些人？”

“笨蛋么？”

“能吗？能吗？”

“……我试试……”

“那我资助你一块钱吧！嘿嘿，今天刚好剩了一块钱，忘了卖糖果。”

“我说了只是试试！”

“能的能的，凡凡很厉害啊！”

“再叫我凡凡，我咬死你！”

“凡凡，快骑，我饿了！”

“吃不死你……都说了不要叫。”

“凡凡、凡凡、凡凡~~”

也忘了当初的那个“试试”。

只是每当碰上慈善场合，会多出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小的“试试”，悄悄的来再无声地走，怀揣两颗很早就发芽的种子，一直坚定着走下去。

努力完成曾经年少时的梦想，虽然幼稚，却幼稚得纯粹。

年少时的我们，懵懂无知，在跌跌撞撞中，慢慢懂得。

无论是否青梅竹马，只要是有人和你一起经历，都是一场完美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