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无奈的仙儿
第二日,丫头兴冲冲的去找楚桢玉。
一进门,“师父,我来了。”
倚在床上看书的他一挑眉,慢悠悠道:“你来做什么?”
她一脸神秘的看着他,“师父,昨天我去了酒兰殿。”
楚桢玉上下打量她,“能活着回来,想必没被人发现。”
丫头一屁股坐在床边,咧嘴,“那是当然,当年我能躲得了追杀,今日就能躲得过守卫。”
楚桢玉呵然一笑,“那就好。”
她眉眼弯弯,狠狠嗯了一声。
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怎么还不走?”
丫头不情愿的起身,“这就走。”
小碎步的挪,一步三回头,他依然垂首看着手中的书,见人没有要挽留她的意思,一叹,终于走了。
书墨有香,难抵愁肠。指尖轻戳书卷,刚才师父来了,说皇家侍卫已到容和镇……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那晚乔月说过的话,回朝、怕是难以逃脱了吧。
即使他不愿意。
可就在看到丫头的那一刻,这种逆反心理,好像平顺了。
或许带着她下山,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晨曦殿的一处院子前。
站在朱红大门前,白闲深吸一口气,上前扣门。
过了一会儿,书童模样的人给他开了门。“二公子,你有事?”
白闲微笑,“我找师父,他在吗?”
“在的。公子等下,我去通禀。”
颔首微笑,“有劳了。”
不大一会儿,小书童将门打开,立在门旁,“公子请吧。”
随着书童,进入院子深处。入目是雪压枝头的竹林,再者是一座竹屋。走近竹屋,扣门,“师父,白闲来了。”
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得到师父的允可,白闲才敢推门进去。
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中年男人坐在榻上,榻上矮桌有一方棋盘,他看着棋局,紧紧思索着。听到开门声并未抬头,只道了一句,“白闲,来看看这局怎么解?”
白闲一怔,刚来师父就让他下棋,存心堵他口的吧?
见人没有反应,他眉头一皱,“白闲。”
白闲一笑,“来了。”
坐于矮榻上,白闲看着棋盘,思索良久,执子,起手,却久久不敢下落。他一颓,将棋子放进棋盒,“师父,我不会。”
这时他才肯抬头,一道深疤从眉骨划到鼻梁又延伸到耳后,将他英俊的脸破坏殆尽。“怎么想起今日过来了。”
白闲道:“自然是想师父了。”
男人一笑,“甜话少说,说吧,什么事。”
白闲看着他的脸,眉目含笑,想必高兴得紧。“师父,我想下山。”
笑意渐渐消失,“为什么?”
“徒儿离家已有三年,父母想得紧,临近春节了,”他一顿,“徒儿想回去看看。”
“什么时候下山?”
“这两日。”
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望着屋外的竹林,“路上小心。”
师父这是答应了?抬头,白闲一脸喜色,“徒儿知道了。”
“若是无事,你走吧。”
听到师父毫不留情的赶自己走,白闲也没生气,拱手告别,“师父再见。”
“恐怕难以再见了。”他微微一叹,说道。
白闲行礼的动作一僵,“师父何出此言。”
他微微侧首,“还回来吗?”
若有深意的问话让白闲一惊,低头掩饰脸上的惊讶,“若是师父愿意的话。”
他哦了一声,“那就是不回来了。”
白闲颔首不语。
他皱着眉头,连带着脸上的疤也狰狞了起来,“人心险恶,出门小心。不论你遇到了什么,肩负着怎样的使命,我都是你的师父。这里,也是你的家,若是无事,以后就来看看吧。”
寥寥数语,数不清的真情。白闲一撩衣衫,郑重的跪了下去。“徒弟知道了。”
“叩首就不必了,你走吧。”
白闲一抿唇,“要的。”
一叩首,为了感谢师父当年留我于晨曦殿,替我遮挡风雨。
二叩首,谢谢师父这么多年的辛苦教导,没让白闲就此荒废。
三叩首,请师父原谅白闲的别有用心。
起身,抹去脸上的尘土,白闲一声不吭的走了。
空荡荡的房子里,许久才响起一声叹息,“走了、走了好啊。”
这样,自己也不用时刻担心他背地里的小动作被人发现了。
男人一摸脸上的疤,低低的笑了。
从晨曦殿出来的白闲,又去了玉食楼买了些桂花糕,紧接着奔去了酒兰殿。
在侍从的带领下,白闲如愿到了王仙儿的院子。
叩门。
尖锐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纸刺了过来,“滚!”
白闲一怔,“六师妹,你怎么了?”
正在气头上的王仙儿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愣,转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面具戴上,“进来吧。”
白闲推门进去的时候,王仙儿坐在大厅,死死的看着他。
从骷髅面具里射出来的杀意让白闲心一慌,忍住拔腿想跑的冲动,讪笑不已,“师妹今个儿怎么了?”
“自然是,心情不美了。”
“心情不美也不用这样看我,你知道的,我胆小。”
王仙儿冷笑,“我只是不开心,所以我想制造出来一个比我更不开心的人,恰好你来了。”
白闲倚在门上,“所以说,送上门的人不能放过了吗?你手怎么样了?”
王仙儿没好气的说:“能怎么样,疼着呢。”
他向桌边走去,将手里的桂花糕放下,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和师父说过了,随时可以下山。”
听到他的话,王仙儿讶然,“他肯放你走?”
托下巴,笑眼眯眯的看着她,“为什么不呢?”
王仙儿冷哼一声,“我们知道他,他自然也能猜出你的身份,当初你来上衡的时候,他故意将你要去晨曦殿,为的就是看住你。所以,我不懂他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你离开?”
垂眸,白闲凉凉道:“他在意的,只是我是否对上衡不利,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相互防备,我累,他也累。我要走,他求之不得。”
理不出其中头绪,王仙儿只能道一句,“但愿如此。”
白闲颔首,又用眼神示意她,“你最爱吃桂花糕了,怎么今天这么含蓄?”
透过面具,可以看到八宝食盒安然放在桌上,白闲将它打开,从中端出一盘精致的糕点,“吃吧。”
王仙儿想吃,却又不敢摘下面具,藕臂托腮,声音也黏了起来,“奴家现在不想吃,可否晚些时候?”
他呵然一笑,“东西是你的,何时吃是你的事。”说罢,挑眉看她,“自负容貌的女人,怎么舍得用这种丑不拉几的面具,你脸怎么了?”
自知瞒不过他,玉手将面具解下,凤眼一瞥,“笑吧。”
初次见,大大的王触目惊心,再眨眼,依旧触目惊心。白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师姐这是要称霸武林么?多写一个八字岂不是画蛇添足了?”
既然事情挑开,她也不必躲躲藏藏了,捏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我从来没想过会栽一个小姑娘手里,若人不是她,我早就将人杀了,真当我王仙儿好欺负的?”
他忍笑,“明明是你挑衅在先。”
王仙儿翻了一个白眼,“当我喜欢这样,若不是主上来信儿让我逼她下山,我能做这种蠢事?”
“这下人要走了,你也算是功成圆满了。”
“嗯。昨夜来消息,说是皇家侍卫已到容和镇,你去玉虚殿探探底,看师叔是否要带她走?”
白闲起身往外走,“知道了。”
挺拔俊秀的身影离开,她看着指尖的桂花糕,一个用力便捏碎了。
臭丫头!
从酒兰殿出来,外面的阳光正媚,白闲足尖一点,往远处奔去。这事儿不急,时间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