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归兮小楼，是玉虚殿专门吃饭的地方。

丫头跑到门口便停了步子，门里隐约传来人讲话的声音，她识得这个声音，不就是师父的嘛。

一咧嘴巴，就把门敲开了。

“师祖好。师父好……不知这位前辈该怎么称呼？”丫头真的不知道屋里会有三个人，而且那个人她还不认识，她一顿，这才不好意思的又问了一句。

坐在桌边把酒言欢的几个人停了，楚桢玉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皮一抬，慢条斯理的讲：“来了？”

丫头点头。

楚桢玉一笑，给她介绍道：“这是上衡的掌门，我的师兄，你该喊一声师伯。”

一听是掌门，小丫头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掌门师伯好。”

被称为掌门师伯的男人微笑道：“好好好，快来坐。”

不动声色的看了楚桢玉一眼，他点了点头，她这才敢说话，“谢谢掌门师叔。”话讲完，就挨着师父落座了。

上衡的掌门名为李祭，出自耀光殿，是秦生老人最喜欢的徒弟，因为管理能力出众，功夫极好，几个长老以及上任掌门一致推崇他，李祭这才推辞不得，做了上衡这一任掌门。

丫头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谈吐不凡，风姿过人，留了胡子倒也好看，笑起来还挺温和，应该很好相处。只不过他们大人说话，她不能随意插嘴，只能把目光对准了面前的香酥鸡。

丫头吃得乐不思蜀时，楚桢玉黑着脸敲了她一下，丫头茫然抬头。他说：“你师伯在问你话。”

闻言，丫头赶紧端正坐好，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李祭抚着胡子乐呵呵的说：“丫头不必紧张，我只是问问你，拜师典礼你想怎么弄？”

丫头不解，“拜师典礼能怎么弄？”

“大办，小办，不办。”

“哦，那就不办吧。”

李祭吃惊的看着她，“为什么不办？楚师兄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怎可搪塞过去？”

丫头盯着面前的香酥鸡，“掌门师伯虽说是问我的意见，但话里话外围绕的都是师父，想必我的意见并不是很重要，您还是问师父比较好。”

李祭一哽脖子，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楚桢玉皱眉，“怎么和你师伯讲话的？还不快道歉？”

李祭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小孩子天真烂漫，心直口快……”

话还没讲完，丫头霍然站起身，恭敬的向他行礼，“掌门师伯，今日是丫头唐突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啊。”

看着一脸讨好的小人儿，李祭无奈一笑，“起来吧。当师伯的哪能跟你个孩子计较这些。”

丫头鼻头一皱，小声嘟囔，“我都十三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似埋怨的表情逗乐了屋里的几个人，丫头看着畅怀大笑的人，翻个白眼又开始吃起了东西。至于拜师典礼，就交给师父吧。

李祭问楚桢玉怎么办？他却看了一眼长生老人，“全听师父的。”

长生老人一抖胡子，“又不是我收徒弟，看我做甚？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为师不管。”

楚桢玉看着吃得满脸是油的丫头，一叹，大办无疑是把她推到浪口刀尖，自己即使对她保护的再好，终究还是有护不住她的时候。思考再三，他说：“那就不办了吧。”

李祭很疑惑的问他为什么，楚桢玉斟满一杯酒，轻抿，凉凉的说道：“没有为什么？不喜欢罢了。”

见人执意如此，李祭也不强求了，他叹息一声，“既然师弟不喜，那就不办了吧。”

楚桢玉点了点头，就没再往下接话，他将剩余的半杯清酒一饮而尽，抿唇又回味了一番。低头见师父的酒杯空了，提起酒壶为他斟满，长生老人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光。

满心都是吃的丫头抬起眼皮看看，一室烛火，满堂寂静，这人怎么都不说话了？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当雪 从白盐似的颗粒变成鹅毛大雪时，李祭这才将酒杯放下，对着长生老人行礼道：“师叔，天色已晚，雪也大了，李祭就先行告退了。”

长生老人颔首，“那好。小玉，送你师兄回去吧。”

楚桢玉随即站起身来，对着李祭笑道：“师兄请。”

能让这位骄傲不羁的师弟说出请字，不虚此行。他回礼，“上衡的路我知道，师弟留步。”

楚桢玉从门后取出一把纸伞，递给他。李祭顺手接过，临走前不忘对着还在啃肉吃的丫头说道：“小丫头，别忘了明天的早课。”

丫头呆愣愣的抬头，“啊？什么早课？”

“问你师父吧。”言罢，他抬脚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