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楚祯玉的往事
其实,故事是这样的。
那年,楚桢玉才刚十二岁。山中修行很是辛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十二岁的少年最耐不住寂寞了,因此他瞒着师父偷偷下了山。
行至青平城时,见城门口摆着一个算卦的摊位,楚桢玉心血来潮,就去算了一卦。那个算卦的老先生告诉他,他今日有善缘,若是存了善心,十年之后就会有意想不到的福报。
楚桢玉心里有些乐呵,他不信算卦,他只信命由人为。算卦只是为了好玩,花两个铜板买上一天的快乐,怎么都觉得划算。
进城之后,瞧见一切都是新奇的。五条街那里围了许多人,吆喝声隔了老远都能听清。楚桢玉心里好奇,于是就大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阁楼里坐着蒙着面纱的小姐,看样子挺好看。楚桢玉一个没忍住就跳了上去,他发誓不是看上了人家,只是看见比武,有些心痒罢了。
心高气傲,自然不会服输。楚桢玉一鼓作气竟夺了头魁。还没等他风光够,小姐就派人来请。他一个哆嗦,“娘呀!”然后落荒而逃。
侍卫就追。因为追他的人武功高强,楚桢玉最后被押进了那座阁楼。
阁楼里,他对着小姐连连摆手,表示坚决不会娶她。
那小姐见他心意如此坚决,也没有逼迫他。只是让他帮忙做一件事。
楚桢玉则好奇的问什么事?
听罢她的话,楚桢玉有些犹豫,他会轻功,但是从青平赶往琅国边境还是要些时日的。那小姐见他犹豫,生怕他会拒绝自己,心里一慌给他跪下了。
许是年少轻狂,许是侠肝义胆,又或许是她染湿面巾的眼泪,楚桢玉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她。
从青平城赶到她指定的那个地方时,接头的人似乎还没有来。楚桢玉就坐在树上等人。
等了许久,直等到抱着孩子的人刚刚到琅国边境时,却被人一箭射杀。当追杀的人把剑对准襁褓里的婴儿时,楚桢玉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就把人救了下来。
凶神恶煞的男人用言语激他,楚桢玉牙根一痒,就把人全挑了。只留下一个会喘气的人,楚桢玉抱着孩子说,喏,回去告诉你们上尉将军,孩子我抱走了。
那人问他名字,楚桢玉心眼一坏,信口胡诌一句,我叫千面狐狸。
讲到这里,楚桢玉觉得嘴唇有些干巴巴,就抿了一口茶,接着往下说。
那是一个女孩,白白嫩嫩,小眼儿黑得深邃,笑起来有两个梨窝。我抱着她急速赶往青平城。
可就是最快的速度,还是用了一天一夜。那孩子饿得直哭,哭得没力气时我才赶到青平。
怕她饿死,我找家客栈把她放下,就急速出去给她找奶娘去了。
可是,人找回来时,孩子却不见了。
楚桢玉回忆到这里,手掌还是忍不住握了起来。
“我急坏了,可怎么也找不到她。也不敢去找那个小姐,毕竟我把孩子弄丢了。”
金苏瓜子嗑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他叹息一声,“然后我就找到了你。”
金苏把手里的瓜子放下,拍拍手掌,阴森森的说:“我记得楚公子之前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他面色泛红,不好意思的说:“那不是张不开口嘛,要是让人家知道了,我岂不是难为情?”
金苏磨着牙,“就是因为你那点羞耻心,琅琊阁就跟着你耗上了十三年的时间。十三年,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东西吗?十三年,我差点把琅国挖地三尺了。”
金苏气恼的说:“楚桢玉,我恨不得杀了你。”
他摸着鼻头,“前提是你能杀得了我。”
金苏一哽脖子,“不愿跟你扯别的,你怎么知道上尉将军?”
“小姐告诉我的。”
“你事先知道那孩子的身份?”
“她说是她姐姐的孩子。”
金苏又问:“你可知道小姐的身份?”
楚桢玉猛然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他摇了摇头。
金苏气极反笑,“楚桢玉,你真是蠢。你们之前约定交还孩子的地方是哪里?”
楚桢玉即使再不聪明,此刻也明白自己被人当枪使了。“比武招亲的擂台后面的阁楼里。”
“约定时间。”
“两天之后。”
“两天之后人来了吗?”
缓缓摇头,“好似不曾。”
金苏抖着肩膀,笑得难以自抑,“你可见过那小姐长什么样儿?”
楚桢玉则尴尬的摸着鼻头,“没有。”
金苏笑着笑着突然之间冷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放孩子的客栈。”
“玲珑客栈。”
金苏将手里的瓜子随意洒在桌子上,“回去等我消息吧。”
楚桢玉问他,“你还帮我?”
“楚桢玉,你是蠢,跟你合作的我也是无药可救了。十三年了,琅琊阁已经身陷泥沼,此刻抽身是不可能的事。我呀,就破罐子破摔,说不定能有后福呢。”
楚桢玉默默看了他一眼,“后福会有的。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时,又被金苏喊住了。“有事?”
“我很好奇,那天为了一个丑姑娘让我下不来台,她真是你的师妹?”
楚桢玉缓缓摇头。
“我就说嘛,你怎么能允许……”剩下的话被楚桢玉的轻描淡写堵在了喉咙里出不来了。
“她是我的徒弟。”
楚桢玉你赢了。
金苏无可奈何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