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忘忧谷内 神秘谷主
听得这名字,她有些失望。片刻内他们两人都显得落寞至极,好似刚刚还在高山之巅,转眼又跌落地狱一般。
她不明白,长风为什么叫顾一寒。他不是长风。可转念她又想,兴许长风只是换了一个名字呢?
她想的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直想得脑子里乱极了。而他又兀自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拉起她的手,交给她一个冰凉触感的小银片。
“物归原主。”说罢他再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总是这样子。长风虽然对别人很冷漠,可他总是和我在一起,对我说很多很多的话。他和长风不一样,他不是长风。”蓝鸢自言自语起来。
说罢她回到榻上脱了罗裙,钻进被窝。摊开手,细细观看那小银片。只见那银片竟是神鸟的形状,甚是锋利,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伤人的利器。那谷主给她这个做什么呢?他说物归原主,难道这真的是她的东西?那么她的东西又为何会在他手上呢?
不,那并不是她的东西。当年她还是神鸟的时候从未有过什么物品。但这却又是那神鸟的形状,令人费解的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她想她是需要好好地理理头绪了。
正当时,那神鸟银片竟微微散发着光芒,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她全身的血液里流淌,随着刺眼的亮光,那银片竟从她手心消失了。
这一切的一切,她简直无从思考。下午逛得累了,本是该早早入睡,但这天直到深夜,她都无法安然入睡。
忽而她听得不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笛声,那曲调婉转动听,戚戚然如怨如慕。不正似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既然无法入睡,不如去会会这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她遂起身穿起罗裙,这才注意到那床边有个雕花红木衣柜。那衣柜上不知何时放了件羊毛大氅,眼下正值深秋,又是夜晚,屋外冷得紧,她遂随手披挂了推门而出。
那沉静夜幕下,月如钩。笛声未断,声声入耳,每一声都好似敲打在她的心上。寻着声音的来处,她走到一座阁楼前,这阁楼并不与这里其他房间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是两层,且雕花装饰特别多。比其他房间多了几分庄严优雅,少了些许朴素随意。
她欲上前敲开那房门,却被一女子的声音打断了。“阁下深夜擅入此地,有何贵干?”
蓝鸢闻声转过头,月光下,只见说话女子立于一亭台内,身着一袭水红色长裙,披挂着一件白色的毛绒绒的大氅。看不清面容,却感觉清丽可人。
她便走近了些,答道:“蓝鸢擅闯此地,多有打扰,还请姑娘见谅。只因听得那笛声醉人,才被引来此地。”
那女子闻言轻笑,“谷主时常在这种时分吹这支曲子。”好像这本是不必见怪,自然而然的事。
“这么说,那阁中吹笛之人便是忘忧谷主了?”蓝鸢道。
“正是。莫非姑娘与谷主相识?”
“哪里,萍水相逢。多亏了你们谷主相救。”
那女子闻言,不再说话。半晌,她往石凳上坐下,那石凳前是一台古筝,一看便是上好的琴。
她兀自弹了起来,开始缓慢的钩弦。每一个音之间都有很长的间断,余味无穷。未成曲调,却自情深。好像要将那涓涓心事娓娓道来。道给风也好,云也罢,等风去了云走了,一切心事也就随风消随云散了,只留下她孤独的躯壳。
渐渐的她的手指快了起来,开始灵活地钩弦、拨弦、扫弦,那琴声若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她弹得愈发投入,似乎已经自己的灵魂与这手中的琴交织在一起了。
不知何时,那阁楼中笛声再起。与外面这曲调相呼应,配合得绝妙无比。
或许不只语言能够交流人的情感,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途径。三国时期周瑜和诸葛亮也曾用琴声相对相知,蓝鸢觉得他们方才的默契已经不相上下了。
“谷主从不多管闲事。”那女子望着迷朦的月,语气淡的不能再淡。
“或许你对他而言有什么独特之处。”说罢那女子便抚了抚琴弦,起身要走。
“敢问姑娘芳名?”蓝鸢想了解这神神秘秘的忘忧谷主,因为她内心实在有太多难以解开的谜团。所以她想结识这位姑娘,通过她兴许能够解开她的谜团。
“我的名字是谷主给我取的。我生来是个孤儿,总之是谷主挽救了我,他给了我重生。我叫子飞。”
“这么说谷主总是这样善良,那你又为何说他从不多管闲事呢?”
“自从他救我以来,我从未见过他插手外界的事。他逍遥得惯了。这忘忧谷也正是个好地方,山青水绿,百花盛开。”
蓝鸢笑道:“既然我们同是被谷主相救,便是有缘,今日偏又相逢于此处。蓝鸢愿与姑娘结为好姐妹。”
有些人总是会给你带来莫名的好感,这子飞姑娘便是令人愿意真心诚意深交的人,蓝鸢不由得欢喜眼前这淡雅单纯的姑娘。
子飞微笑道:“蓝鸢姑娘美意,子飞岂有相拒之理?我想明日我们还会相见的。”
蓝鸢心下生出喜悦,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友谊吧,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呢,看来做人的确比在那天上当什么神鸟好得多。
“子飞姐姐,回去一夜好眠。那明日不见不散。”
“妹妹也是。”
她们笑着挥手道别。同样有着花容月貌,正值青春年少的美好女子。
子飞走后,蓝鸢又一个人呆在原地,其实她了无睡意,不如便再欣赏一下这美丽月色,和这黑的寂寥的夜。
做人原来是这般滋味。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一滴泪滑了下来,沾湿了她的面纱。只是她的面容,却是无可挽回了。自从她拥有了双臂,她的右脸亦付出了相等的代价,留下了难看的印记。好在那印记也是神鸟图案,但她还是不愿以带着疤痕的面容示人,所以终日不离那面纱。
好在他人都不曾相问,或许是不便问及如此隐私的问题吧。说实在的,倘若真的被人问到,她亦不知如何回答。这是她的痛与无奈。
尤其想到要面对长风,她便觉悲伤万分。第一次以人的面目去面对心爱的人,却不能让他看着自己的面容。
正想到悲戚处,那阁楼的门却开了,一人推门而出。门发出的动静不大,却足以吓了蓝鸢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