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之子于归【下】

?你好像是梦中的短笛，在有月色的日子里，迷蒙的烟雨里，无端地在我耳畔响起，从此，所有的音符都成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入城简单而又潦草。百姓习惯了连年征战，不过是官，绅，匪，兵一波接一波来罢了。他们早已失去对王权和国家的信仰，变得麻木，欢呼声中透着空洞和鄙夷。

当时望舒极力想要追上去，洛书不许，他勉强走完了过场，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上柱国仍然是在怄气么？”我收起雨伞，抖落抖落水珠，交给侍婢。其实让人服侍真的不习惯，可是久而久之我就发现，他们已经习惯卑躬屈膝，对命运完全服从了。

“夫人在里面陪着。上柱国将咱们几个都请了出来。”

“原是这样。”我暗暗道。伸手去推门，这间屋子地处偏僻，望舒便依照着郢都的望家，题上“追曲斋”。他向来喜欢僻静而阴冷的院落。

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内挂着重重的帘幕帷幔，点着很浓的熏香，我咳嗽几声。望舒盘膝坐在茶几前，头发没有束起，长长的倾泻一地。洛书便在他身后半跪着，用精巧的木梳一点点梳理前者的长发。

“妹子，你来啦。我心里难过。”他的喉咙沙哑，于是端起茶水啜了一口。

“我兄弟在我面前被带走，我却没有办法……真是蠢。想除掉望家的人有多少啊！先生当年被贬谪，如今仍然余波未息。我却主动去要封地，还连累了宋玉，妹子，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说得难过，我的泪也啪嗒啪嗒落下来。

“望大哥，其实还有一法。宋玉临行前对我说去找萧闲……可我……”

“萧闲？原是他。我记得他轻功极好的，使一把折扇做法器。”洛书沉吟半晌，道。

“阿洛，在去蓬莱的路上。我与他争执过后，便再没有往来了。上哪里去寻找？”我道。

“宋玉简直是痴人说梦！芜城，我不许你去，你给我在封地老老实实呆着。我便是拼劲全力，哪怕是违逆国君也要保他平安。来人，把芜城关起来，不许放她出去！”望舒突然站起来，皱起眉头，大声道。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懵懂地站着。

“南蛮子你做什么？又要发疯么？”洛书的情绪完全可以从她对望舒的称呼看出来，心情好的时候唤望郎，心情不好时便一口一个南蛮子。

“阿洛，让开，不关你的事！芜城，你莫怪望大哥了。我这就动身去郢都，你不可以去。”他注视着我，什么都不肯说。难道陡然有什么变故？难道不仅仅是党争么？

我的视线愈发模糊起来，周遭所有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层白花花的影子。这种熏香，我曾经在哪里闻到过一次……手臂渐渐支撑不住身体，我要去郢都，我不要再也见不到宋玉……耳畔是呼呼的风声，一切好像都静止了。